从桂林回来以后,我终于把《皮囊》看完了。我收到这本书大概是在一七年三月中旬,时隔近两年,我最终还是看完了。蔡崇达先生写的这本书,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能静下心来仔细品读,这是一本孤独的书。
《皮囊》并不是一本难读的作品,书中所有的人物都与作者相关。我看得出他是一个勤奋沉稳而又陷于纠结的人。早熟的他看透很多事,但是对待遇见的人,该提醒的他不提醒,该谈的他不谈,仿佛他自己就仅仅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记者。于是,许多本来可以避免的悲剧也就发生了。
然而我看得出,他其实是有很多话想要对很多人说,但总是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有时候他仅仅是因为觉得他要说的别人也知道,都懂,说了也没多大意义。但更多时候,他是预设自己即使说了,别人也很难有所改变甚至不为所动。正是他这种看透使他经常被自己的预设所拦阻。这种预设,常常是冷静而又悲观的。于是,书中的“我”参与了许多人的故事,又因为自己的无为而见证了他们的悲剧。
书中所有人都深陷于理想和现实的夹缝之中。父亲始终不肯接受他已经残疾的事实。兔唇文展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把自己的每一步都规划得看起来天衣无缝。厚朴是一个渴望突破条条框框却始终活在规矩里面的人。而“我”以为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却不想也得了同样的“病”。每个人都披着不同的皮囊走着不同的路,把理想看得太重的人,最终会在现实中磕磕碰碰头破血流;拥有而又失去理想的人,会在生活中懊恼后悔,被现实折磨得不成人形。
小时候蔡崇达的父亲禁止他靠近大海,为的是不让他被遥远的“没有前途”的理想所吸引,而蔡崇达最后也认识到自己只能接受大海温顺的一面。于是,他找到了与大海相处的方法,也找到了与理想相处的方式,开始直面自己的恐惧。
这个时代,在现实的逼迫下,催生了两种极端的人,一种人精通了现实的规则并在各种场合游刃有余,一种人在现实中高举“生人勿近”的大旗,急于和第一种人撇清关系并恨不得与他们存在生殖隔离。可能最后这两种人都会产生两种不同的彷徨,一种是安稳得厌烦了,恨不得完成所有的任务后卸下所有的责任就离开这一切;一种是带着倔强抗争得累了,开始寻求安定却始终找不到归属。
也许真如作者所说,成熟并不能让我们接受任何东西,成熟只是让我们更能自欺欺人。幼稚的我不仅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很想挽留住自己最珍惜的人和物,虽然我始终意识到自己也许无能为力。但我还是愿意,这么孩子气地倔强抗争,我多希望能和自己珍惜的人一直一路同行。但我也明白,顺其自然可能就是我唯一能做的抗争。看透的人,“顺其自然”是他们的感悟,是他们的行事方式;而无力的人,“顺其自然”只是他们最后的颜面罢了。
这本书我会好好收藏,谨以此记。
最后我想引用作者青少年时期“幼稚”的诗:
世界都不大/我可以哪里都不去/我可以在这里/只看着你/直到一切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