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社会性动物,喜欢群居生活,但我们依然无可避免地感到孤独。社会心理学家认为孤独具有三个特点:首先,它是由社会关系缺陷造成的;其次,它是不愉快的、苦恼的;最后,它是一种主观感觉而不是一种客观状态。
当然这些都是从相对理性的角度来思考的,我更愿意认同孤独是情的一种体现。在情感成熟的过程中,我们就一直处于情感交换的状态里,我们不断付出,也不断收获,并从中认识和确立自我。情感交流成为了人与人之间连接的纽带,与此对应地,那么人在情感上的缺失,则滋养了人与生俱来的孤独感。就像是初生的细胞,只要有合适的条件便会不理所应当地增殖、分化,最终成长为我们身体独特的而又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孤独像是一张默默编织的网,因为我们较长时间地过着不喜欢的生活,抑或找不到存在的理由,无声无息地就那么一点点成形,一步步包围,最后等我们意识清醒时才发现我们已深陷其中。而且越努力挣扎,也就越感到无助,全然不知陷入泥淖时最先做的应是克服恐惧冷静下来。
当然,孤独也可能是突然袭来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和事,可能仅仅是听到的别人的那么一两声欢笑,或者是回家路上不期而遇的一阵凉风,甚至可能是喝进的水、吸进的空气或翻开的一纸书页。那么简单,那么防不胜防。
但无论是长时间积累而成的,还是突然发生的,他们都有着共同点,那就是孤独。孤独感与生活相互交织,然后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既是给予人一定解脱的良药,同时也是让人饱受煎熬的毒药。写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并为陌生人祝福的海子是孤独的;不被人理解而最终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尼采是孤独的;一生都追求画出真实感觉但不被人接受的梵高也是孤独的……孤独给这个世界催生了天才,也孕育了遗憾。
不过所幸的是,我们只是普通人,没有那么不可一世的孤独感。我们的孤独很贴近生活,还不至于跟这个世界分离。也正因为我们是普通人,所以只要我们还懂得从生活中,寻找到那一星半点闪烁着的情趣,就不会那么容易觉得困苦和落寞。普通人的幸福不是那么难以获得,普通人的孤独感也就更容易排解。
就如罗素所说,“一个幸福的人以客观的态度安身立命,他具有自由的爱和广泛的兴趣,凭着这些爱和兴趣,同时凭着它们使他成为他人的爱和兴趣的对象,于是他获得了幸福”。所以,我也相信:如果一个人的热情和兴趣是在不断拓展的,他本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在努力争取的话,他是不会时常感到孤独的。因为,幸福的人往往没有时间孤独。
不得不承认,好多时候孤独跟社交有着密切联系,孤独感影响着一个人的社交,相应地一个人的社交也牵制着他的情绪。我们容易发现,喜欢主动参与社交的人往往不会那么容易感到孤独,因为热闹的环境不适合孤独感的生长;孤独的人往往不喜欢主动与人交流,因为在他心里认同的是,这个世界懂我的人太少了,我没有与你们交谈的必要,我更喜欢跟自己对话。于是乎,孤独的人和不孤独的人在社交方面有着较为显著的差别。
不过,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孤不孤独与社交不是必然相关。孤独是一个人内心的情绪反应,社交则主要是外在的行为活动,一个社交很频繁、被万众瞩目的人也会有特别孤独的时候,而这些人的孤独感可能比普通人更深。真正的孤独想必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空虚,一种足以令你发狂的空虚。这种内心的空虚纵然是在欢呼声中,也会感到惆怅与沮丧。大概繁华落幕,便越会察觉得到这个世界的冷淡吧。
这世界上孤独的人很多,涉及各类人群,不管是诗人、作家、上班族、待业人员,还是富人、穷人、当权者、籍籍无名之徒。人们喜欢和追求幸福快乐,但总有精神上总是难以满足,得不到的心理不平衡,得到了又觉得无聊,孤独感从来不缺生根发芽的地方。
它可以来自独处的时候,来自你从熟悉的地方和人群中离开时,来自你发现自己并不适应周围陌生的环境、气息以及人流时……那与生俱来对情感交流的渴求同孤身一人的现实相比形成的鲜明落差,造就了我们的落寞,无时无刻不发生并无处不在。
对于孤独,大多数人的正常反应是惧怕,至少也是不喜欢,尤其在信任感和人情味逐渐淡薄的当下。但我们不喜欢的哪里是孤独本身啊,更多的是不想承受失望,不想承受那无人理解也无人可以倾诉的失望。明明心里很失落,却要假装生活怡然,努力扮演别人喜欢的样子,欺人并且自欺。我想大概是因为不想面对,所以才选择假装不知,木然地去忙着各种不必要的事以寻求心理上的安慰。自然,这算不得什么坏事儿,但一个人如果忙得没有机会面对自己,只可能会更加孤独。
任何事物都不能一刀切,孤独也不全然就是坏事。至少,与过度的嘈杂相比,孤独这还算得上相对安静的状态似乎不是那么糟糕,我们还能够在那么某一段时间里去学着独处,学着倾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那是独属于自己身体的声音,而后明白一个人无论怎样也要继续生活。
我们的灵魂都有落寞的时候,我们也都曾在生活的荒原上彷徨,茫茫然不知归途在何处。但只要我们还对这个世界的温存和美好存有期待,那我们就会明白,重要的是我们应该继续上路。
没错,重要的是我们要继续上路。孤独是上天在每个人身上撕裂的一道伤口,但总有一天,我们会习惯这个伤口的存在,并且不再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