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颤巍巍我在这个人世间已走过了86个年头,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为啥心却是越来越冷了。
病房
之前体检血项就有些问题。但我的儿子说没事,我自己感觉也还好,也就没有再给我进一步检查。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90岁的老伴需要我照顾。但这次,我人感觉越来越没力,胃口也更差了,导致走路都开始晃晃悠悠。那天女婿陪着我和老伴来医院例行检查,让我要抽个血。没想到,就被医院下了通知,必须住院。我只知道,白细胞、血小板很低,后面挂水输血就能好起来。
“外婆,这个猕猴桃很甜,吃一点。”
我的外甥女叫我,她带了很多水果和补血的营养剂给我。叮嘱我,不要省着不吃。
我乐悠悠地接过猕猴桃说:“外婆吃不惯,吃饭就好了。”其实,我是又下意识地又想给我的儿子,我的孙子吃。
“外婆,年纪大了,什么都要吃一点,营养才能跟上,现在身体吸收不如以前了,多吃了就能多一点点各方面的营养。”
是的,我要多吃一点。我的老伴还等着我,他耳朵不好,还有点痴呆,家里面媳妇也不知道会怎么照顾他。
“妈,这个是红枣,可以直接吃,当零食吃?”我的大女儿笑眯眯地说
“妈,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腿要按按吗?”我的小女儿已经给我按摩了。
我有点歉意地和她们说:“没事,妈都还好。”
“妈,明天给你转院,那个医院比较好。”我的儿子和我说,可是他为什么不带我去他看病的医院呢?
“妈,你的身份证给我一下,上次的房子还需要你身份证办下程序。”我的儿媳来医院找我,我记得那房子已经卖掉了,为什么我住院了就来问我要身份证呢?
我不懂,我似乎又有点懂了。但,祖辈传下来的,就是养儿防老,我得听儿子的。
回家
儿子把我接回家了,说要第三天才去新医院办理手续。我躺在床上休息,其实我更喜欢在医院,女儿女婿们会带好吃的来看我,孙辈们来了,我也有人可以唠嗑。
但这里没有这些,只有无休止的厌弃和争锋相对,我不想和他们计较。
这个房间,朝北的,常年不见阳光。其实,我不喜欢住在新家,我们是农村,城中村改造后,分了钱和房,儿子又买了好几套新房。有的出租,有的自住。宽敞的那套给我孙子孙媳住了,这套3居室却给了我们一间朝北的小房间。我其实更喜欢有太阳的房间,或者我想自己住到写了我名字的回迁房中去,虽然是个小套,我和我老伴足够了。可是我儿子不同意。说,那边他们已经租掉了。可是,新房连个以前的邻居都没有。
“妈,这个你不要弄,会弄坏的。”
“妈,那个你别碰,到时候我又得洗一遍。”
“我的事情你别管,我说我做主就是我要听我的。”
“你不要给我弄不临清,这个家就是你弄倒灶的。”
……
似乎我还是个病人,我的儿子似乎只想让我呆在朝北的小房间里,我得听儿子的。
助听器
我的耳朵越来越不好了,总是听不见门铃声,也听不见手机声。
“妈,我忘记带门禁卡了,按半天门铃,你怎么不开。”
“妈,我有要紧的东西要你带下来,一直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妈,我和你说过了,你怎么又忘记了,要多多少遍。”
……
我是真的听不见,看他们满脸怒气的脸,张张合合的嘴,我知道他们又生气了。我已经努力看他们嘴型,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了。可是我老了,他们讲的我会忘记,况且还会听不见。女儿们向儿子提起,可以给我买个助听器,我觉得挺好。可是,我的儿子不同意。
女儿们买,儿子会觉得打他脸。所以,我想自己买。可是拆迁的钱,儿子只给我们20W钱花,但这个钱是存成媳妇名字的存单,我不知道怎么用。
“妈,为什么你们的退休的钱都用完了啊,怎么就没多起来呢?”媳妇经常问我,我也想多起来,可是人情往来,日常用度,你们也不给啊。
我有点饿,想起外孙女说,什么都要多吃一点,就想去拿水果。打开门,发现让医院那些水果和红枣,已经被锁进了他们的房间。应该是我的儿子想吃,我得听我儿子的。
可是,听儿子的,这个世界变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