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既是桥梁,又是沟壑,即交流既是人类实现真正相互理解的可能路径,同时又是人类为了相互接近而必须克服的难题。
在彼得斯看来,交流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你”和“我”本质就是互相独立的个体,思想之间的割裂是自然界中最绝对的割裂。当“你”永远都不能变成“我”,那真正的交流也就永远不可能存在。
一、对话与撒播在社交媒体时代的交流困境
第一章中提出了交流最基本的两种模式——传受双方紧密配对的“对话”和传受双方松散搭配的单向“撒播”。这是一场对话人苏格拉底和撒播者耶稣之间的辩论。
在线下社区中,人们可以根据面对面交谈的对象灵活选择不同的话语策略,从而在具体的语境中寻找到最合适的表达方式;而社交网络使得不同观众聚集在同一语境中,我们失去了选择具体对象的能力,更不用谈采用何种话语策略。为了解决这一社交尴尬,社交媒体中出现选择受众的功能,微信朋友圈的“标签化分组”赋予我们区分受众的权利,撒播因而有了明确的接收者,成为一定社交范围内的有限传播。与此同时,被束缚的表达欲和被屏蔽的受众成为社交媒体时代新的交流障碍。
二、媒介技术让我们更贴近,还是更遥远?
媒介技术的发展增加了交流过程中的不确定性。电话的低清晰度滋生了越轨行为。电话交流中缺乏礼节,是因为通话双方不能如在面对面交流中那样瞬间识别对方。如今,因特网的匿名性滋生了网络暴力。在网络社区中,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社交,彼得斯全书将媒介化的人称为“幻想”或“鬼魂”,你无从分辨网络那端的对方是人是“鬼”。
彼得斯认为媒介技术要为“对话”的错乱负一定责任,“因为它将原本完整的交谈活生生地分成两半,使它们只有在虚拟空间中才能重新结合。”媒介技术的发展纵容了交流的“失真”,面具下的我们在说着违心的话,只有面对面能让我们真诚沟通。“世界再大,科技让我们相联”的广告词看似美好,然而世界那么大,我还是我,现充生活往往比网上冲浪更美好。
三、交流注定充满沟壑,那就让我们接受不完美,手拉手一起面对
既然承认我们的交流只是对空言说,那还有交流的必要吗?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交流到底是一群人的狂欢,还是一个人的孤单?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无法成为我,我无法成为你,思想的传输永远都存在损耗。你永远无法准确预知:你的交流对象是否能够理解,是否愿意理解。
完美交流的梦想注定只是一场空。交流的不确定性客观存在,每一次交流的尝试都是一场赌博,交流的成功与否只能以观后效。彼得斯认为,既然交流只是语词上的往来,我们无法共享彼此的生存状态,那我们要问的问题不应该是“我们能够交流吗”,而应该是“我们能够相互爱护,能够公正而宽厚地彼此相待吗”。交流永远都无法实现心连心的天使状态,只有互相关爱、尽我所能,通过手拉手的亲身在场,才能跨越交流的鸿沟。承认吧,交流就是不完美的,这是人类的有限性,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