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唐风·扬之水》:想要告人的不可告人之秘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扬之水,白石粼粼。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诗经·唐风·扬之水》到底是说什么的,这首诗的最末一句算是直接点名了主旨——“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也就是说,整首诗实际上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不敢告人。诗人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不敢开口直言。
全诗三个小节,前两个小节每小节六句话,第三个小节四句话。这个想要告人的不可告人之秘到底是什么呢?
一、与僭越有关
《礼记·郊特牲》记载:台门而旅树,反坫,绣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礼也。意思是说,大夫建造高门楼,门内又用屏风,行礼时在堂上设置反坫,穿着领子上有绣花的大红丝绸内衣,这是大夫僭用诸侯礼仪的行为。
《诗经·唐风·扬之水》中写“素衣朱襮,从子于沃”“素衣朱绣,从子于鹄”,其中的“素衣朱襮”“素衣朱绣”便是《礼记·郊特牲》中所讲的“绣黼丹朱中衣”,也就是身着领子上有绣花的大红绸内衣,这一行为是大夫僭用诸侯礼仪的行为。“从子于沃”“从子于鹄”表明这个人绝非诸侯,充其量是诸侯的大夫。
然而,“素衣朱襮”“素衣朱绣”虽然隐秘,却也是一望而知的。既然敢于僭礼而服,定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很显然,这个想要告人的不可告人之秘绝不是超出规制穿了一件内衣那么简单。
二、与曲沃有关
诗中“从子于沃”“从子于鹄”中的“沃”是曲沃,“鹄”是曲沃的一座城。
也就是说,这首诗与“曲沃”这个地方有关。《诗经·唐风》所采系周成王孙叔虞封地所在的诗歌。这个地方原本是尧之旧都,是多少有些王者圣者之气的。后来,叔虞的后人变号为晋,传至晋候缗时,被曲沃武公取而代之。之所以十五国风里,没有“晋风”,是因为删诗的圣人认为曲沃武公代晋是不合法的,所以用“魏风”“唐风”来代“晋风”。
公元前745年,晋穆侯的次子也就是晋文侯的弟弟、晋昭侯的叔父桓叔受封曲沃,时年五十八岁。当时的曲沃,比晋都翼城还要大和富庶,再加上曲沃桓叔有德行和才能,在百姓心中威望很高,所以许多有志之士纷纷投奔他。
公元前739年,晋国大臣潘父弑杀晋昭侯,迎立曲沃桓叔。曲沃桓叔想入晋都翼城,但遭国人攻打,失败后只好退回曲沃。晋国人立晋昭侯之子平为君,是为晋孝侯。十几年后,经过儿子曲沃庄伯、孙子曲沃武公的接续“奋斗”,终于消灭晋国公室,成为晋主。
三、想告之人不可告
诗人心中这个惊天的想要告人的不可告人之秘到底想要说给谁听呢?
曲沃人民吗?在曲沃人心中,曲沃桓叔是个好领导,他所做的,曲沃人当然是心知肚明的,没有告不告知的问题。
晋候缗吗?从曲沃桓叔起,已经深得人心,晋昭侯一事,已经是牛刀小试,再加上曲沃庄伯、曲沃武公的接续经营,到晋候缗时,早已是天下皆知了。以至于武公本人通过贿赂周天子的方式,能够名正言顺的拿到晋候的位子,这种情况下,还能算得上是秘密吗?
由此可见,诗歌所写应当在曲沃桓叔时期,当是潘父弑杀晋昭侯前。一则,这个秘密在曲沃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二则曲沃桓叔深得人心,已经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力。三则弑杀晋昭侯的阴谋是曲沃桓叔上位前的关键一步;四则诗人自己身在曲沃,是“从子于沃”“从子于鹄”“既见君子”的一分子。
所以,诗人讲“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希望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向晋昭侯示警,也向天下人阐明自己不能明言的苦衷。
激扬之水不平常,冲刷白石多鲜亮。曲沃众人皆追随,内里红领素白裳。既见勇武善君子,心怀缘何不开敞?
一泻千里水激扬,皓皓白石一眼望。鹄邑上下一条心,绣花红领是主将。既见勇武仁君子,缘何忧愁在胸腔?
水势转缓静静淌,粼粼白石泛冷光。明知有事要发生,不敢告人播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