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班 徐淑娴
读完《骆驼祥子》的第一感觉,是一种这本书终于结束了的难受。
不,不是“终于读完”了的意思,而是因为本书在读的过程中的压抑,所以不想再去回顾它。当然,第二感受,便是难过与惋惜,因为结局,着实不能算美好。
让我们从头开始。
开始的祥子,是“健壮,沉默,而又有生气”的,自信踏实,洁身自好,谁见了不感叹声“好小伙”呢?
这儿的祥子,就好比一枚圆圆的月亮,骄傲自信地登上夜晚的舞台,我不仅期待着,祥子之后的故事。
祥子有一个愿望,一个坚定、分外向往的愿望:买车,他拉车拉了整整三年,才终于买了一辆漂亮的车,那时候的他兴奋地几乎发了狂,连生日都要与车买来的日子一样的。可是,希望多半落空,祥子的也非例外。“生活总是大起大落,祥子因为虚荣心和侥幸心理,为了两块钱被兵捉了去,车没了,衣服也没了,他只带着三匹骆驼死里逃生,又把骆驼卖了,生了一场大病,才开始重新攒钱买车。
这儿的祥子,是月亮被陨石碰到砸落一小块儿,祥子人生中第一次受挫,便是在这儿了,车被抢走,不仅祥子心痛,我也觉着一阵阵可惜,他努力了三年,就这样白白都费了?祥子病了的样子与刚买车那高兴劲儿相比,让人无比唏嘘。
但,从这儿开始,祥子好像拉着车,走了下坡路。
祥子坚持着自己买车的理想,像“一只饿疯的野兽”,与他人抢座,撕破了脸皮,可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却又被反动政府的侦探全部拿走了,你想祥子能不伤心吗?他差点就不想继续活下去了!但还好,他坚持住了。
月亮被人修修补补,好不容易才差不多和原来一样,被一块更大的陨石又砸落一大块儿,似乎也与之前不一样了。祥子原来多么善良正直的一个人啊,他却因为生活,为了买车,从“他不肯抢别人的买卖”变成了“抢上买卖就跑,背后跟着一片骂声”,祥子变成了“骆驼祥子”,让人感叹命运多舛,难过祥子不得已的“变坏”。再说那位侦探,他代表着当时黑暗的现实社会,官场的“孙侦探们”拼命打压着没钱没权像祥子这样的“底层人民”,那些底层人民“只能处于被剥削,被压迫的境地,毫无地位可言”。作者对当时社会的厌恶与不满,透过文字传达给我,竟让我也生出几分压抑感来。
命运的戏剧性还在后头。
祥子因为虎妞骗他怀了孕,又想正好用虎妞的钱再买辆车,所以哪怕心里不痛快,但他还是娶了虎妞,也因此二人与虎妞的父亲刘四闹翻了,祥子不甘地同虎妞生活着,此时,虎妞竟真的怀孕了,可最后却因为孕期不注意身体而难产死亡,祥子为了处理虎妞的后事卖掉了车,他心如死灰,爱慕的小福子是他最后的希望。
月亮已然泪流满面,支撑他的星星一颗颗化成为灰尘,被撒在宇宙行星中,却无人知晓。这是祥子坠落的过程,我看着他不情愿地娶了虎妞,感受到了他心中苦涩。天知道在虎妞怀孕期间,看着她,我有多想告诉她孕妇得运动,得控制饮食,得去医院检查……但很可惜,我只能做一个局外人。
后来又怎样了呢?
当祥子回头去找小福子时,小福子却被卖去了白房子,上吊而死,祥子终于绝望了,他开始厌恶拉车,他抽烟、喝酒、赌博、耍无赖,变成了切头彻尾的“刺儿头”,变成了一个懒惰狡滑、极端自私的行尸走肉的游魂一般,走上了堕落的道路。他去拉车……
这便是祥子的结局了。
我之所以不愿再去看这本书,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它让我体会到了当时社会底层人民的绝局,比如小福子,她负着养着她两个弟弟和一个醉爸爸的责任,不惜卖身,最后却被卖进白房子,没能等到祥子,这个女子的一生便草草结束了。再比如刘四爷,他可能不算最底层,风光大半辈子,被无数人嫉妒,被无数人厌恶,最后却连唯一一个女儿是怎么死的,葬在哪里都不知道,多么可笑又悲凉。
像这样的人还有许多许多,这本书揭露的仅是冰山一角,我既为当时的人们悲痛,又为现在感到幸福。
月亮坠落。月光被黑暗蚕食。他们并不知道,太阳,何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