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日子就像润了油的滑轮,转得飞快,来不及感受早晨的清幽,一天的光阴大多是从午饭开始,渐次剥离、退却。年在我的不喜欢中驰然而来,又在我的不情愿中翩然而去。
老实说,在上高中之前,我是喜欢过年的,那时候的过年真让人着迷,快乐的时光能从除夕一直延续到元宵。为了过年的兴奋指数不受影响,我从放寒假的第一天起,便快马加鞭的写作业,通常用不到十日就会完美收官,然后“筹备”过年[。吵着嚷着母亲买新衣服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母亲很少买成品,她会亲自给我们姐弟四个缝制。当然,母亲的心灵手巧是村里出了名的。因此,晕黄的灯光下,母亲在缝纫机旁忙碌的身影就深深地烙进了我儿时的记忆。鞋子也是用极好的平绒做的,鞋面上绣着精致的小花,鞋底也采用的是法兰西针法,觉得比现在擦得锃亮的皮鞋要好看几倍。在过年之前我是舍不得穿的,但会隔三差五的偷偷试穿一番,然后小心收起来放回原处。
父亲将买来的糖果放到隐蔽处,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到我的“侦查力”,仔细打开包装,捡几个喜欢吃的,再认真的扎起袋子,别人也绝对发现不了。
大年三十晚上,美好的心情就发酵到了极致。发糖果,包饺子,收压岁钱,看春晚,打扑克……凌晨钟声一响的放旺火,上香火,仍历历在目。初一到初三,是村里最最热闹的时候,人们撒开了欢的唱、跳、笑,拔河比赛时,踩丢了鞋子也是不觉得丢人的;老少爷们扮成老太太的模样扭来扭去,逗得大伙们差点儿笑岔了气;猜谜语是我钟爱的,兑回来的铅笔真让同龄人羡慕,为此也得过一回奖状。初四之后的社火是村里的灵魂,它攫取了我们每个人的心,在敲锣打鼓中升腾,在咿呀软唱中沉醉,在欢呼满足中落幕。
是的,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你攀我比的村庄才是人间净土。这里的繁忙也是清闲,清贫亦可慷慨。这几年,往来奔波,每逢踏上归乡的路,内心总是惶恐不安,不是“近乡情更怯”,而是近乡情“倍”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