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台百隆大厦印象
——河北赵州陈明辉
今年七月初,我购买了去北京丰台的车票,匆匆地踏上了北上的列车,高铁风驰电掣,一个多小时后,就来到了这个曾经让我神往已久的幽州大地。在丰台车站下车以后,走过了长长的站台,出站以后,来到了出租车发车区,打的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丰台百隆大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广场上飘飞的各种颜色的塑料袋,和随处可见的,断裂的、翘起的灰色的石砖,以及一些未被打扫的绿色的啤酒瓶碎渣。大厦门口的黑色大理石台阶边缘多已破损,大楼侧面的水泥地面,坑坑洼洼,大坑小坑积蓄着黑色的污水和雨水,从酥散的混凝土土上脱落的石子在脚下滚来滚去,沙土和尘土混杂在地上,一阵风吹来,直接打到我的脸上,迷住了的眼睛,这算是丰台给我的见面礼吧。
经过简单的面试后,我成功的入职了大厦的物业公司,做了一名维修工。正好有时间,
近距离接触这个京南三环附近的公寓楼,所以我就把看到的,想到的写了下来。
大楼后面的草坪杂草从生,大慨有一尺多高,虽然不算太高,但是总有一些过往的君子,内急时面朝墙头,行个方便,歪斜的木牌上,有几个斑驳的文字,依依可辨,小草依依,踏之可惜。
或许是大楼外面的水泥地面太软和管理不善所致,埋在地下的污水管道,已经被偶尔停靠的汽车轧断,又黑又臭的污水从地下慢慢渗了出来,如果到了中午和夜晚用水高峰时,总会有几股黑色的臭气熏天的喷泉蹿出,可惜这个泉,不是趵突泉,算不上什么风景。
一楼底商倒是有几个大饭店和大排档,听说从武汉那波疫情起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张,从前的员工早已云游四方,只有老板没有丢下自己的阵地,一直在坚守,从未把饭店向外转租,也许是餐饮行业不景气,实在是没有人愿意接盘。
小饭馆倒是有几个,生意也还不错,一个是庆丰包子铺,一个是山西面馆,包子铺我倒是去过几次,做的真不错,也不贵,六元一两,一两就是三个小包子,早上过去要上二两包子,再喝上一碗绿豆小米粥也是相当惬意。
大楼里的污水是出不去了,只能流到楼前的污水井里,每天必需拿水泵抽上几回,水泵抽污水更不可靠,接盘的物业又穷又抠门儿,总是拿一个小型的清水泵去抽污水,却不愿买一个新的污水泵,水泵总是抽几分钟就会堵在一次,堵塞一次就拔出来清理一下卡在水泵叶轮上的各种生活垃圾,比如什么棉啊什么套啊,接着再抽。
一楼底商的老板给物业和开发商都交涉过几次,想重新改造一下下水管道,无奈施工方张嘴就是十万块钱,大伙一听都瞪了眼。
有时物业的工作忙,不能及时抽水,污水就会从一楼底商的卫生间和地漏涌出,漫溢到整个地面。曾经香气喷喷的厨房,美丽优雅的盆景,干净整洁的台布,洁白如玉的碗筷,静静的泡在黑色的污水里,一动不动,好像一个个认罪伏法的的囚犯。
底商上面,就是商住两用的公寓,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每层公寓都没有公共卫生间。一楼底商也是大多数闲置,铁将军把门。既然底商卫生间进不去,公寓又没有公共卫生间,外来的人员想要方便一下,只能去负一层地下车库的公厕,可今人着急的是,车库的厕所,因为排水不畅,也是经常锁着门,门上贴着几个大字,“正在维修中,不能使用”。
可怜那些第一次来大楼办事的游客和把车停在车库的司机,见了我们这些人就急切地问:车库厕所为什么不开,别处有没有厕所?我们总是理直气壮的回答:“车库的厕所坏了,正在维修,什么时候修好也不知道,想上厕所就去大楼北面250米之外的公共厕所。”
说实话,远处的那个公厕装修的还是不错的,看得也挺干净整洁,蹲位上还有个扶手,挺好的,挺贴心的,有一天我轻轻地扶了扶手一下,一下子把固定扶手的4个6个毫米的膨胀螺丝拔了出来,看来天子脚下也有不少到豆腐渣工程,许多东西也都是聋子耳朵摆设。
虽然给旅客指明了方向,虽然告诉了旅客,公厕并不遥远,但是不是每个旅客都能顽强的走到终点,更多的旅客,只是在车库里找一个墙角,就地解决,有些人实在不雅,连基本的素质都没有,都不知道躲避一下车库里的摄像头,他也许不会知道,他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会让看监控的大姐羞得满脸通红。
走进大厅,迎面看到的是天花板上已经翘起的耷拉着老长的白色墙皮,随风摇曳好像一条条长长的哈达,玻璃门下面的地弹簧也出了问题,不锈钢盖板高高地翘起,好像是做出了停止前行手势的交警的手掌,无情的阻拦着每一个进入大楼的客人。
如果开车进入地下车库,你会看到车库入口的顶棚玻璃有些已经破损,远远看上去像一片片雪花,好在玻璃是双层的,中间还夹着强韧的胶膜,虽然破损不会脱落。顶棚也许是好久没有清洗了,上面吸附着一撮撮肥沃的泥土,还长着生命力相当顽强的小草。
地下车库的消防栓箱,许多已经损坏,上面的玻璃多已破裂,依稀可见里面的满是尘土的发黄的水龙带。下面的玻璃多数残缺,里面的灭火器上面还堆着厚厚的一层土含有油污的尘土,也许救火时,提起灭火器后,想找到并拔下保险销,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地下车库入口的反光镜裂成了两半,车库里面的反光镜也是东扭西歪。还好,镜面上糊着着厚厚的尘土,只能反射微弱的光,不会误导开车的司机。哎,真不如没有镜子更好。
一楼的几十间底商,有一半是空置的。从半开着残破的满是灰尘的玻璃门往里望去,只看到成堆的生活垃圾,还有许多撤店留下的旧电器,旧桌椅。旧衣服,旧沙发。红色的条幅铺在地上,迎宾的展示牌东倒西躺,苍蝇在乱舞,蚊子在合唱,酸臭的气味,隔着口罩都能冲进鼻腔……
遥想当年的地产商开发这个大楼也曾豪情万丈。踌躇满志财大气粗的山西煤老板豪掷数亿购下了这里的十几间底商也曾慷慨激昂满怀梦想,哎,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商店的不景气也许是注定不可避免的。多年的贸易战和新冠疫情又加上俄乌之间愈加激烈的战火,现在哪个行业也不景气,大公司裁员已经成了常态,就连曾经拍着胸脯承诺“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的京东老板大强子,都在忙着给老员工们签发毕业证。
说起了疫情的影响,咱就聊聊丰台的疫情管控,真得是相当的严格。丰台区的疫情一直抓的很紧,所有人员每三天必须做一次核酸检测,如果一次不做,健康宝就会出现弹窗提示,两次不做核酸,门卫就会拒绝进入。
百隆大厦的门口,安装着智能的闸机,扫一次,只能进一人,不能尾随。好像火车的出站口一样先进,当然了,所有的设备都是人在控制,人嘛,总是会疲劳的,也是会犯错误的。所以那些没做核酸的游客,会在后半夜,单人值班的保安趴在桌子上进入梦乡时,拿过桌子上的闸机遥控器,轻轻地按上一下,打开闸机,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监控室的监控员同样昏昏欲睡,面前电视墙上的几十个画面,根本就注意不到。
附近小的商店和饭馆,门外面都有人值班,一般都是靠着门口摆个桌子,桌上摆着健康宝的二维码,一个店员坐在桌子旁边负责监督,谁想进门就扫一下,健康宝没有弹窗的才让进去。
丰台那里检测核酸还是相当认真的。从上午9:00_12:00到下午13:30_18:00。大楼前面广场上的两个兰色应急救灾帐篷里大白们一直在忙碌着,帐篷里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她们每天都做在桌子后面,冒着炎炎烈日,穿着已经湿透的防护服,给大家认真做着核酸检测。
右面的帐篷里的大白负责拿手机拍照,录入身份信息,由于阳光的反射太强,她总是担心拍摄模糊,出现错误,总是在照完身份证以后,再说一遍身份证的后四位,7912下一位,8917下一位,3512下一位……
左面的大白,同样一丝不苟,做完一个人,就拿起小喷壶对着拿过棉棒的手哗哗的喷一遍,然后再做下一个。这些人是我在北漂期间看到的最可爱可敬的人。
我有时也在想:到底是有关部门不做为,还是物业关心的不够,让这些白衣天使,在这个炎热的夏日,吃这么大的苦,受这么大的罪,安装个空调,或者电扇就那么难吗?排队做核酸的人员,男人满头大汗,湿透了衣衫,年轻的女人都举着遮阳的花伞,老太太不停地摇着蒲扇,他们都热,但是帐篷里穿着防护服的大白更热,更渴!
我始终没有看到有人过去给大白送一瓶水,一个冰糕,或者给她们扇一下风,当然我也未能给她们一丝帮助,我为此一直在自责,愧疚。
每天早上外面广场上有许多锻炼的人,有两个妇女总是喜欢早上在广场上打羽毛球,和别处不同的是,她们总是每人拿着两个球拍,刚开始以为她们喜欢双打,还有两个球友一会儿就过来,观察了几天发现,始终是她们两个,只所以拿两个球拍,只是不愿意蹲下捡球,双个球拍一伸,就把地上羽毛球夹了起来,丰台人的套路,咱们外地人真是不懂。
中午时分,黏知了的老头,就出来了,他长着稀疏花白的头发,太阳晒的微微发黑的脸,披着兰色的休闲上衣,穿着黄色的宽松的长裤,穿着黄色的满是尘土的皮凉鞋,执着的眼神,瞄着树上的知了,不愿或者也无暇给别人说话,也许是没有共同语言,或许是怕说话惊扰了知了,刚开始,我看见他举着鱼竿往树上捅着,我还以为缘木求鱼呢,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在黏知了。
只见他,顺着蝉鸣,向上窥视,准确地锁定蝉的位置,慢慢地伸开鱼竿,将黏糊糊的东西悄悄地送到蝉的背后,快接近时,迅速一捅,当蝉感觉后面的声响想振翅高飞时,就已经被黏住了……
大楼周边这几颗大树上,他黏黏这个,再黏黏那个,既不着急也不嫌热,真搞不懂,京城里的人还有这个雅好,这或许和南方的钓鱼一样今人着迷吧。我看了几眼就轻轻地走远了,没有问他黏知了的是面筋,还是什么高性能地黏胶。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时,有时会吹来凉爽的风,这时广场上的人就多了起来,除了跳广场舞健身的,还经常看到被推着出来的坐着轮椅老头和老太太。有个老太太衣服整齐,挺直着腰身,头发梳的油亮,思路清晰,说话也相当清楚有力,听着儿媳讲的家务事,老太太侃侃而谈,具体谈的是什么?当时我也没有凑近仔细去听,但是我从她说话的语气里,清楚的感觉到,她在家中依然是说话算数,她依然掌控着全局,这也表明北京是个尊老重老的城市。这也和北方某些农村里,儿媳妇儿不孝顺婆婆,整天胡搅蛮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来丰台还是一个宜居的文明的地方。
说到了宜居,自然会提到吃的问题,那么这里的人都吃些什么呀,北方普通百姓的一日三餐,油条豆腐脑,炒饼面条,包子水饺这里都有。那么这里的富人吃些什么呀,大饭店咱也没去过,当然也不能乱说,只能看到什么就说说什么吧。
那天我闲在没事,在大楼南面走了几步,
还是真有了点儿发现,只见一家底商的门前空地上铺着一张草席,席上暴晒着大概100多张三角形的,折扇大小的白色的泛着黄的鱼翅。我清楚的看到鱼翅的一边是刀割的切口,一边儿是着参差不齐的锯齿一样的鱼尾。
我也第一次看到,但是我相信我的判断,
感慨这些海上霸主曾经兴风作浪,纵横四海,因为不能保护自己,而惨遭屠戮,匆匆走过的一个小伙子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呀?我随口答了一句“鱼翅”当我说到这是鱼翅的时候,店里面那个窝在躺椅上的,悠闲地摇着蒲扇的,穿着白色休闲背心的中年男人往外瞟了我一眼。看来我还是说对了。
鱼翅对我们老百姓来说是一个极为奢侈的物品,记得上小学时,老师说过鱼翅燕窝是山珍海味,只有皇帝皇后,王公贵族才有资格享用,我等草民是没有那个口福的。
我上网搜了一下,干的鱼翅大慨800元一斤,有钱人不会在乎这点儿钱,有钱任性嘛!我对这些珍馐,从来想都不敢想,就是梦里,也未曾憧憬,当然,我们视为珍宝,认为遥不可及的东西,或许只是富人一日三餐里普普通通的小菜。就像我活到今天,只是摸过飞天茅台的空酒瓶,而我那位做了处长的同学,每天晚上都喝一瓶佐餐。若有聚会,一桌客人能喝两箱。
真的是,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正如在中国,许多农村小伙娶不上媳妇,许多男孩找不到对象,三十多岁打光棍的大有人在。就在穷人面对几十万的彩礼一筹莫展,愁容满面时,人家万达的王大公子正频繁地更换着自己的女伴,每次外出,身边都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前后拥簇,瞧瞧人家过着太子般奢靡的生活。
他身边的每个女孩,长得都很漂亮。让我们这些俗人看起来惊为天人。其实这里面没有一个是他的妻子,更没有一个是他的公开的正牌女友,但这并不妨碍这些女孩和他玩的开心,通过照片和视频可以看到她们眉飞色舞,笑靥如花。现在的女孩咱也不懂 。
2022年七月丰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