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唠金庸3:何谓江湖赢家

正文之前,我想我得先声明一下:到底何谓江湖赢家,大概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标准。其次,我并不觉得人人都应当努力去成为所谓的人生赢家,江湖赢家。

《只怪众生太美丽》的第一个章节名称叫“江湖赢家”,收录了杨过、任盈盈、韦小宝等几个人物(还有谁我忘了,懒得起床去翻书了,哈哈哈哈哈哈),此外,我在写令狐冲的那篇文章里有提到过(呃,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在这篇文章里,懒得起床去翻书了哈哈哈哈,反正是闲唠嗑,咱们就不必那么严谨了对吧),我觉得在金庸所有的男主角中,只有杨过和韦小宝才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令狐冲、狄云、乔峰等都是些苦菜花。我的一个好朋友对此提出强烈的抗议,表示她坚决不同意我的这个判断,对此我表示,呃,那就不同意好了哈哈。

令狐冲当然是个很不错的人,他虽然在腥风血雨中活到了最后,并且娶到了任盈盈这样的完美妻子,过上了与世无争的隐士生活,但是,我并不认为他是一个江湖赢家。所谓江湖赢家,有一个必须条件就是他必须得到他最想的东西。令狐冲最想要的是什么?当然是跟师父、师母、师弟师妹们快快乐乐地生活在华山,娶岳灵珊为妻,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可是,如大家所见,他的理想的华山整个的覆灭了。他最疼爱的小师弟陆猴儿死了,他尊敬的二师兄是个卧底,他敬若亲父的岳不群是个伪君子,他最亲的师娘死了,就死在他眼前,他最爱的师妹也死了,就死在他怀里。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才会认为与任盈盈风光偕老是人生大幸,对于令狐冲来说,他的整个的世界都已经死了。

当然,这完全是由我个人的视角所代入。在我人生中的某个节点,我也有过像令狐冲那样的感觉,觉得从此以后可以跟任何人在任何地方过任何一种生活,因为,自己理想的生活已经不可能达到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他不可替代的东西,尤其是对于令狐冲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这样东西一朝破碎,纵使全天下的美好事物送至手中,那也不过尔尔。

从另一方面来说,令狐冲保全了他的个性和尊严,也一直在按照自己的准则所生活,可是,他的幸福没有了。我觉得,他始终活得像个“人”,但也仅仅是像个人而已,离江湖赢家还远得很呢。

那杨过呢,他想要的是什么,学成最厉害的武功,做最拉风的英雄,娶最漂亮的最爱他的女人,让所有人膜拜。他通通都做到了!他失去了一只胳膊,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完成自己的理想。我想如果令狐冲失去一只胳膊可以得到他理想的生活,他绝不会犹豫半秒。

韦小宝要的是什么,实惠!花不完的钱,玩不够的美女,喝酒看戏听书赌牌,一切乐子都有。他也得到了。

任盈盈呢,她想要跟最爱的人相伴终生,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也得到了。

我觉得最钦佩的是当任我行和令狐冲定下一月决战之期时,她依旧没有失态。我想过很多回,如果任我行没有暴病而亡,她会如何选择?像乔峰一样在阵前折箭自杀?还是把令狐冲绑起来私奔?(令狐冲是不可能抛下恒山派的小尼姑们私自跑路的)还是用悲酥清风把两军都麻翻了,然后逐个喂下三尸脑神丹,自己统一江湖,勒令大家不准打架?……反正,我觉得她总是有办法的。金庸笔下所有的人物之中,人人都有翻不过去的山趟不过去的河,只有她是无往而不利的。

我们绝大多数的人,一生都是情绪的奴隶,各种贪、嗔、痴,爱、怨、妒,以物喜,以己悲,甚至,被下半身所驱动,作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面对“求不得”,我们辗转腾挪,痛苦徘徊,七情上面,忍耐、撒泼、绝望、痛悔……种种失态。而任大小姐从来没有这样过,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她都是一丝不苟地缓缓推进着自己的棋局,直至大获全胜。

再说黄蓉,在《射雕》的结尾她和郭靖有过一番关于家事国事天下事的对谈,她本来的态度是开放式的“能救则救,实在不行咱还有小红马呢,天下事原也忧不得那许多。”可郭靖的态度是完全封闭的,自古华山一条道,必须要救!绝不能眼看着国家和人民陷于水火之中而苟安一隅。黄蓉没怎么挣扎便臣服了“罢罢,你死我也死就是了。”她没办法挣扎抵抗,因为她已经成了爱的奴隶。为了爱,为了爱人,她愿意牺牲一切。《神雕》中她很好地践行了一个爱情奴隶所应当遵守的一切,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甚至超越了母性,带着儿女一起殉了国。

我想,任盈盈与黄蓉的两种结局,并没有优劣之分,做人嘛,最重要是自己认为值得。任盈盈当然会认为值得,黄蓉也会认为值得。可是,任盈盈的高明之处在于她一直在掌握着事情的走向,而黄蓉没有。我理解黄蓉的选择,但是同样也十分政治不正确地认为她的牺牲是无意义的,襄阳不值得救,大宋不值得救,蒙古灭了宋朝,还会有朱元璋来灭蒙古,可是那也是无意义的,因为还有努尔哈赤来收拾朱由检。一个王朝早一天或者晚一天灭亡,百姓早一天或者晚一天死,反正于这个宇宙没有一丝妨碍。一国一族之存亡,如世界的一颗尘埃般微不足道。与其螳臂当车,不如像任盈盈那样快活地度过人间的纪年。生而为人,能作主的也不过是这点事情而已。所以,虽然我不喜欢任盈盈,但是我认为她是一个智者,是一个难得的俗世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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