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3)
一股由衷的孤独和无助感慢慢在田雷的内心升腾,扩散,它在渐渐包围整个思绪。这种混合的心灵感受,对他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好像内心另一股力量在觉醒前,必定先经受现实的磨砺,洗礼;似乎只有通过了这般的历练之后,内心的另一个他才会现身,一个比起之前完善的“他”。
这就是田沅所说的“碰碰运气”吗?这运气真该死的糟透了!糟透了!难道田沅所说的碰运气,就是去尝试应对,然后选择对策吗?一个对策,从无到有如果仅凭一腔热血,所遭受的似乎难免是被运气所摆布。该死的运气!似乎我在意的并非何安的侮辱或者敌对态度,而是她从始至终都认定我抄袭。这让人绝对无法忍受。如果说遭受鄙视或者敌视本身就让人难以忍受,那么这种在成果上被对方判定剽窃,则着实犹如被人插了把尖刀直至核心,整个人格赖以存在的核心。“我难道不该澄清或者做点什么吗?”可这已然超越此刻能做的,似乎刚才的对话就在说明——从长计议。
真的需要这么劳心费神的所谓从长计意吗?
田雷这自嘲式的一问,让自己突然有些豁然开朗,或者说是意识到什么。他突然醒悟,是自己太在意了。他感到心情开朗了些。在这短暂晴朗的间歇之后,重又随即被另一股阴霾笼罩。亲她呢?怎么解释呢?愤怒的累积进而以牙还牙的举动吗?还是真如田沅所言,有喜欢,但现实的对立让我始终处于防备。可,果真如此,为什么到目前为止,我依旧无法感受到这种喜欢呢?如果说战胜矛盾或者对方的方式是以牙还牙,那么,我又何必如此伤感呢?我的伤感又出自何处呢?沟通的失败,不甘,还是唐突的举动背后所引发的自我审视!对,自我审视。也许正是这种审视,让我感到气恼,羞愧。
我喜欢何安吧?
这个一而再任性跳跃而出的问题,在田雷一次次的自问之下,越发让他变得踌躇不定。
一个问题的抛出所引发的连锁反应,越是对于自身的某种习惯而言显得反常,似乎,我们便越不遗余力的想去审时度势的全盘理解它;以当下主观的自我,加以剖析,分析,在理解和把握不足的地方则加入联想,对某些所见之事态的相似性予以加入其中,于是我们便自得其乐的得出一个结果,事物的两极——是或者不是。
对,相似性。”它本身不就在预示着无限?
田雷感到,思考是需要的,但仅仅通过有限的思考甚至是哲思都同样无法解决问题。
思考仅仅是一种有限的理性把握,就连这种理性把握都是相对的;如果仅仅通过这种狭窄的有限,相对的客观来理解,那么,必然带来一种不思进取的偏激——两极化。它不是错的,但不一定对。在把握之间似乎还需要加入什么。不确定性因素。对啊,把握的过程是动态的,它不是僵死的。
这个突然出现的亮点,让田雷突然感到心中的阴霾在散去;让他感到心中那个相对完善的自己在慢慢占据主导。他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显得有些苦涩,却甜美。
四周的空气清冷,田雷却觉得清新,或者说是这种外在的冰凉,在一定程度上为他的思考带来了有利的条件,让他感到阵痛的适时消退。路上人影已经寥寥,路灯也不再像昨晚那么显得梦幻,而是别有一番微弱的雅趣。他抬头,一眼便看到清明的月亮高高的悬在空中,四周有着几许的白云环绕。一颗星星都没有啊!在村里只要是晴天,晚上往院里一坐,随便一抬头,随处可见的是漫天的星辰。可在城市里的这几年,它们却似乎消失了般,是城市的灯光掩盖了它们微弱的光芒?似乎北极星偶尔还能看到。可就连它也是变得稀有啊!那勺子星。这北斗七星总是只能找到六颗,另外一颗却总是找半天也是查看不得。“不对,这颗星似乎还看时间段的。”没错,似乎在夏天,晚上的十点到一点钟之间,努力辨别还是能看到。还有什么星座呢?流星。夏天躺在院里的石板上,对,是躺着。几乎每年都能看到一两回。它就怎么一闪而过,似乎并没有动画或者电影上看到的,托着长长的尾巴。萤火虫。它总是显得匆匆忙忙,但也并不常见,还没有看到过成群的呢!蚊子倒是有。那头老牛它怎么就受的了呢!一年四季的牛圈似乎只有在最寒冷的冬季,这可恶的蚊子才显得少而又少。一进牛圈,天啊!成群结队的,嗡!嗡!嗡……老牛却依旧悠哉的反刍着,也只有尾巴不时的摆摆,真是不由得不佩服啊!还有不速之客。屎壳郎、螳螂、飞蛾。那屎壳郎真是够让人反感的,一飞到房子里就到处乱撞,似乎在黑夜里这家伙一进入光亮的房子里就丧失辨别的能力,还是它在寻找什么呢?有可能是光源。它总是会向着荧光灯使劲的撞击。夏夜那种躺着乘凉,躺着看着漫天的繁星的感觉真好。明年暑假!明年暑假一定要在家里呆段时间。
十一点出头,田雷到了宿舍。一开门,只见三人纷纷显得漫不经心,却又给人一种过于平静的假象,让人一眼便能察觉到此状本身所要掩饰的目的。桌上放着两瓶白酒,一包花生。张扬假借咳嗽率先的开口,他先是漫无边际的瞎掰,接着总结了最近的天气和校风,又把宿舍的卫生批判了番。这一无意的随口可把田沅和何亮给得罪了。何亮说张扬该率先自我检讨才对,怎么反而先说起他人来了,“去年的什么来着,对了,泡面吃完都放了一天才收拾!”田沅这时插话道:“还有年初的那袜子,我去!张扬你自己说说,藏在床底下几天呢?”说完,把头转了过去,继续对着电脑。张扬却不买账,并不继续搭话,他下床起身迎向向里走的田雷,然后把手搭在田雷肩上笑着说:“一醉方休!
“可别错怪田沅,你跟何安的矛盾我们早就知道。电话里跟你开玩笑是想减轻你的心理压力。
“你看,酒是备了!”
说完,张扬放下手臂,走向桌子,拿起其中一瓶酒顾自开了起来,然后依着桌上的四个杯子分别的倒上。
田雷望着桌上的酒,感到实在没什么心情与几位舍友把酒。他想推却,想去洗漱下然后上床睡觉。何亮这时从上铺下了来,走向桌子,拿起其中一杯不由分说的一饮而尽。接着又拿起酒瓶向着杯子倒酒,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和另一杯向与田雷,“怎么样?”田雷默默的看着何亮双手的杯子,并没有接与过来。何亮再次把自己的那杯饮尽,接着重又斟上,重又把另一手的酒端向田雷,“怎么样?”语气坚定铿锵,似乎在说,要是不够,可以再继续。张扬面带笑容的站在一旁,眼睛盯着田雷,并不言语。田沅这时放下键盘,转身望着他们三人,接着把目光停在田雷身上,口吻平静的说:“田雷,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为你开的局!”
“怎么样?”何亮看着田雷的脸庞,自己的脸庞已经微微的泛起潮红。
“道歉?”田雷问道,语气略带逗引,眼神向着何亮游移到张扬。
“什么道歉?”张扬说道,“先声明一点啊,何安是什么性格大家都大体有所了解,你晚上碰壁,这是无疑的。那如果要因为电话里的玩笑而道歉,首当其冲的肯定是田沅。田沅你得道歉,是你起的头。”
“你们问我田雷人呢,我不过是随口笑着说他去找何安而已。”
“看,承认了吧,笑着说。”
“田沅,两杯了!怎么样?”
田沅笑着起身走向三人,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学着何亮一饮而尽,喝完,还煞有介事的把杯口向与地面。“怎么样?田雷。”
“从我进门到现在,听到‘怎么样?’这个词句已经不下四次了!这局有点深啊!”说完,田雷含笑接过何亮手里的酒。“其实跟何安接触这么些年,直到这次的矛盾,我才真正说来对她这个人有所感悟。我想这也许就是田沅所说的‘当局者迷’,但又有所不同。
“只是我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死死的认定我抄袭了她的文章呢?这锅背的让我觉得很是冤屈。再说,不是都让你们证明了那篇文章的过程吗?怎么她还是无法相信呢?可除了人证,我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所谓的物证。创作的过程本来就是比较私人性质,谁会一边写着文章,一边特意留存什么物证呢!难道我还得为我电脑的稿件,每修改一次,就留存一个文档?
“可就算如此,她会相信这些所谓的物证?
“嗳!要是能预见因为发表这篇文章而跟何安反目,我宁愿不发表它!”
说完,田雷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酒。田沅伸手拿起酒瓶给田雷的杯子再次续上,然后说,一个人因为预见一些与自己成果相背的事件,于是就退却的选择避让。这听上去似乎并没什么不对,似乎这视主观的对待他者的态度而定,但是这其中有个核心问题,就是问题的本质并未得到解决。假设其后再次出现呢?是否也是退避呢?问题既然出现了,就有它的必然性,就应该在过程中去寻觅解决的途径。而不是庸人自扰的以超验的一种无上的先知称谓,然后去说明,去提出玄想的定论。何亮抢过田沅的话头,田雷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总不能感慨都不允许了吧!情绪的发泄总还是允许我们口头表达一些不经思索的喟叹。
田雷听完何亮的话语却在心里说道:“我并不是仅仅喟叹啊!而是有感而发。”
张扬接过何亮的话茬郑重其事的嚷道:“在矛盾中成长,在夹缝中生存。”
田雷笑着说:“张扬,你这话说的太灰暗了。”
其余二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张扬见状继续发表道,其实我这话的意思是想表达,人只有在困境中才会真正的沉思,而不是说人生是灰暗的。如果要给它一个具体的定义,那便是:过于安逸的人生对于人格的健全说来并非全然有益。因为只有当利益于己相关,当自己切身陷入矛盾或困境中,自身才会去发觉自我的局限;冲破局限向上突围,这不就是人生的智慧吗?
“几年了啊!没有在夏天仰望天空看到漫天的星辰。”田雷感叹的说道,“为什么城市里看到的星空总是显得稀疏呢!”
田沅看着田雷的神色,心里却在咂摸从下午到现在他的变化,他在判断自己傍晚对田雷的判定是否正确。难道是自己先入为主的心态主导的原因所致吗?可田雷总总的神情和表现都在说明,他在意何安。在意的前提必然是有某些于己的利益关系牵涉其中,那么田雷与何安的利益关系又是什么呢?仅仅是因为同学关系?还是那篇文章呢?一种自我的必要表达,伸张,而不是在意。可,总总迹象都在说明,文章只是诱因或者说是诱发,一种全然全新的关系在孕育之中,是什么?如果仅仅是男女朋友关系那倒好说明,但是,仅仅于此?
“那是因为在学校里我们有这种闲情雅致的时机太少了。”何亮说道,“也因为我们每每都在关心于己相关的一切事务,所以肯定对于自然现象有所疏忽。
“比如,张扬天天谈着跨国恋情怎么还会想到天空呢?对吧!”说完,何亮还不忘用揶揄的神情看看张扬。
“何亮,这话就不对了。我每天早晨和傍晚都会看看天空。在晴天、阴天、雨天时分。你瞧,就差雪天了。温陵城几百年才一遇雪天啊!”
“看看,夜幕就遗漏了!”
“那我得承认,我没这雅趣没事就独自赏夜。不对,是月色,还有夜晚的天幕。
“何公,你倒说说今晚可有月色?”张扬揶揄的反问道。
“对啊,何亮,你就说说今晚有月亮吗?就说现在。”田沅笑着跟风。
“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啊,何亮。”田雷笑着戏谑跟腔。
“我的心中,每当夜幕笼罩,都有一轮圆月在冉冉升起。”
“别打马虎眼。”
“有吧。”
“看,蒙的。”
“张扬,批评你呐!怎么你反倒诘难起我来了。你看你这近一年的晚上,几乎走火入魔的陷入维纳斯设置的陷阱里了。”
“啊!我愿意!”
张扬边说边站起伸展开了自己的右臂,这一举动引得大家不由的都大笑了出来。田沅笑着的同时思想里或者说思绪里却突然跳跃出一个人物的身影——一个女生的倩影,一个无意间瞥见的神情。
田雷拿起酒瓶给四人的杯子续上酒,然后拿起自己的,眼神示意的投向其他三人。一声清脆的嘭响,四人酒杯皆是见底。田雷忙不迭的再次往各自杯里量力斟上。
“你们元旦有什么安排吗?”
“目前没有。”
“我估计会回家。”
“田沅,你呢?”
“就三天假期还能有什么安排,不是在校就是回家呗!田雷,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出来,不用预热。”
“咱们去露营吧!去我村里的水库边上露营,野炊。”
“我去!大冬天的露营。”张扬惊讶地说道,“你要说白天去你们村爬爬山,这倒是不错的主意,可露营就有些夸张了。”
“田雷,你这主意太新颖了,富有挑战性啊!”
“怎么突然想到去露营呢?”
“在青翠的青山上俯瞰清明的夜色,看星空,看夜半十分的明月;在清晨的薄暮时分,听鸡鸣,听小鸟们啁啾的轻唤;在晨曦淡薄的光芒中,眺望彤红的太阳冉冉升起。
“怎么样!各位的决定呢?不要含糊的回答。”
“那也得天气允许啊。”田沅说道,“要是天气允许,我倒很感兴趣。”
“这是晚上突然蹦出来的主意,还只是个想法,所以得征询你们的意见。
“所以。赶紧表态呀!”
“我参加。”田沅说道。
何亮紧随着田沅说道:“没意外的话,我也参加。”
张扬再次坚持方才的主见,接着忙不迭的附上,今年最后一个晚上很是希望与安妮共同度过,共同见证二零零八年的伊始。说完,拿起酒杯向着田雷的酒杯碰了下,以此来表示歉意,接着便自先行喝完。田雷听完张扬说辞之后并未进一步说服,而是转而与田沅和何亮开始周至的规划起行程。张扬静静听着,脸上已隐隐现出红晕,他像是有话说却又受制于仅存的清醒所抑制,于是变得有些踌躇。他又拿起酒瓶向着自己杯里添上。
可以说吗?这仅仅于己相关,并没有什么必然而必须相告于他们。我不也有些犹豫吗?与安妮寒假的约定真的能成行?有些远啊。安妮不是更远吗?西藏!厦门。对啊,她是说到厦门机场。可以一起厦门先待上一两天。钱还差点,还有时间。鼓浪屿。对,还有曾厝垵。时间不够,不然带她来温陵看看。到时再看看,说不定能行。
温陵、安妮,张扬脑海里本来的两条平行线,却在想象力的波动下刹那间产生了交叉点。酒精的作用让它们更显得富有诗意,更富于幻想的空间。他甚至想象着与安妮手挽手的漫步走在西街上,看着她惊讶的神情,他则从旁作为男友兼导游。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塞着他的心田。这片土地在这个意外的春天里,放眼尽是满目的碧绿和琳琅满目的花草,显得芳香四溢却又让人觉得缺少了什么,让人感动却又感到遗憾,一种美中不足的缺憾。安妮,这个富有精神意志的名字瞬间在他脑海里实体化了,一个具体的人物在眼前闪现,活灵活现。她的灵眸,笑靥,瞬间俘获了他的心。
好想她!她在干嘛呢?
“咦!就我们三人吗?略显单薄啊!”
“田沅,你有意向人选吗?”
“三个是少了,但也别太多。”何亮补充道。
“没错。”
“那你们倒是推荐推荐啊!”
田雷这一反问,使得三人皆沉思了起来。张扬从旁反而笑了,只是没笑出声来,刚要笑出声他就装作抿酒状。接着他开口道,光是男性怎么行,我建议怎么着也得动员一两名女性加入。田雷,约跟何安同宿舍的文娟呀!阿亮,你则约李丽;田沅,你起点劲约白露。你看你们三纷纷出马,怎么着总能约上一个吧。气气何安。田雷听完张扬的说辞没好声的说,滚!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似的对着田沅说,田沅你说约上郑杰和魏伊还有单聿怎么样?何亮有些茫然的问道,哪个专业的呢?好耳生。张扬刚要开口再次发表点什么,田雷便向着张扬使了个眼色,张扬故作委屈状的对着嘴巴比划了下,似乎在说,我闭嘴,仅仅旁听行了吧。田沅对田雷的提议刚开始显得错愕,接着说,可以约约看。在嘴巴吐出这几个字眼的当口,脑中却不由自主的首先浮现魏伊的形象,接着是郑杰。几个月里的两次实际接触,他隐隐感到自己对待郑杰有种说不上的防备心理。特别是第二次,那次聚会,每当魏伊目光游移至郑杰时的那份神情都让他感到一股无名的危机,一种既无奈又担心的压迫感。
“我爱你,四月。”那一刻,她笑得多么灿烂啊!
“明天在问问他们。时间还充足,我们可以慢慢计划。何亮你呢?”
“一时半会的还真想不出谁会愿意大冬天的跟我们去露营。”
“田雷,我挺好奇的,你怎么会想到去露营呢?而且还是你们村水库,有什么说法?”
“回来路上突发奇想的。具体的说法那倒没有,心情所致吧!理解万岁!”
“何姑娘真是伟大啊!”
“何亮,你这是替你本家说话?不行!不行!自罚啊。”田沅忙不迭的说道。
“我这是替我们的这次冒险旅程正名,怎么会是替何安说话。
“充满向往的心情之旅!”何亮边说边拿起杯子与田雷的碰了下,然后便是一个手势,一声咕噜。“田雷,人在困惑时总想得到一个指引,一个方向,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今晚不准备就这方面给予你任何意见;反而,我要批评你。我说了啊!你看,我喝完酒到现在酒杯都是空的。想要神灯仙灵还得擦擦灯呢!”说着的同时,还不忘用狡黠的眼神看着田雷。
“好大的尾巴!”田沅说道,“同志们提高警觉啊,防止倒戈。”
田雷笑着拿起酒瓶向着何亮的杯子斟上,尔后略带揶揄的说,何公,还望指点迷津啊!何亮反倒来了兴致,施与还笑并略带哂笑的说,岂敢!岂敢!两人这番言语惹得张扬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来。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呢?差不多行了啊!何亮扯开嗓门说,那得看张兄愿给薄面否?说着向着张扬杯子便要倒满。满啦!满啦!行啦!你们都打住啊。田沅和声说道。
何亮也许真是几分醉意了,于是言行大胆了起来;也许是他想趁着酒劲一番言说,而现在只是预热;也许是他也有自己的苦楚之处吧,趁着此景发泄一番。总之,今晚他比宿舍其他三人都来得兴致。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偶然的总能从他脸部的肌肉呈现。氛围的推进却让何亮一晚都没有机会施展,一到一个点,总会被另一个人莫名的压制下去。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越来越感到昏昏欲睡。最后,他真睡了。没有梦。
凌晨一点过后,宿舍静了,配合着夜色的宁静。月亮如故的高悬于穹窿,依着几许的云朵嬉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