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晦的晨时,秋末的雨天里,阴阴的响了几声雷,不明显的却又破天荒的,似是渐老的人起床时第一次出现的关节的咔嚓声,默默的有些悲凉有些惊心。
我站在床上,趴在东窗户上探看,雨点细细的落在河里,雾茫茫一片。湿湿的空气里,风味、雨味、凋零的植物的味道,夹杂着一些若有似无的烟味,妥帖又好闻。河对岸的阔叶杨像仕途不济、家道没落的文人,衣衫单薄的站在秋冬之交,面色有些讷讷,心声无人倾听,寂寞无人诉说,亦无人懂他圈圈年轮上关于岁月的恐慌,于是将写满无奈的片片黄叶落在水里,随它去吧,随它去吧,声声叹息亦随水流而去,去往无人知晓的地方,或堵塞在水草纵横之处……
窗前,有一棵大大的枇杷树,枝繁叶茂的同站在这寂寥的深秋,她选择在深秋开得一树繁花,我不知道为何岁寒君子里没有她。她那白色的、细小的却又团团簇簇满枝桠的小花呀,她那北风吹寒雨打的小花呀,将星星点点的花瓣落在树下的青砖路上,镇邪用的石磨上。在楼上的窗户朝下看像极自己想象中的欧洲小镇的某条石板小街,而我也成了窗中那个如画的人了。
秋末的雨天,萧瑟中暗藏生机,我们永不会老去,起床时关节的咔嚓声难道不是人生新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