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题记
日本电影《小森林》根据漫画家五十岚大介的同名漫画改为“春”“夏”“秋”“冬”四篇,都围绕着取之于自然的食材展开。尽管食材本身是冰冷理性的,这部电影里却可以通过女主角灵巧的双手,搭配出对生命本身的执着与追求,传递出温暖人心的热度。
《小森林》的女主角叫市子,我很喜欢她的名字。在被城市“抛弃”的时候,她静静落下自己的种子——小森,回到乡村,开始全新的生活。安静自若地承续自然的生存规律和方式,成为一株坚强又美好的山中花蕾。她没有矫情,坚强中显露着微微的柔软,在寂静的小森中,安排着自我作息,听风而生,饮雨而活。
烤面包,酿酸米酒,制榛果酱,西红柿罐头,核桃饭,炸红点鲑,糖水栗子,火炉旁的番薯干……都是自己做出来的美食,冒着熊出没的危险找食材,下沼泽,在冰凉的薄霜后出门。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劳作,市子独自一人去品味时令蔬菜和肉类,品尝到的最真实的风味,都体现在她的脸上,朴实自然而真实。
不似《舌尖上的中国》的精致与深邃,也不如《深夜食堂》的温暖和细腻,《小森林》虽然是电影,却更似纪录片,从头到尾,娓娓道来,从始至终都只有市子一个人,偶尔出现的其他角色,也是友善的邻家奶奶和大叔。分享美妙食物的心得,冬天坐在火炉旁的温暖,与电力公司和煤气店的人简单的问好。电影平铺直叙,时而插入回忆,读一个人的故事,没有任何时候比这部电影更用心了。
日本有很多“弃子”题材的作品,诸如园子温的《庸才》,东野圭吾的《白夜行》,还有《无人知晓》《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恶人》等等,《小森林》同样也是一部孩子如草芥般存在的影像。但不同于前几部的孤独和绝望,片中的市子细致地为自己准备一餐一饭,慢慢咀嚼品味自己采摘制作的饭食,这不是她生活的终结,而恰恰是她勇敢摸索和尝试生活的开始,是崭新的开始。无依无靠、无声无息的生活锻炼了独立又坚强的她。从此往后,无论有无人爱、无论有无陪伴和依靠,她都能珍重运命,爱护自我,好好生活,享受每一天的赐予和保持平静,永远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夏秋篇的结尾,市子收到母亲的来信,是五年前抛弃她的母亲,是小时候常常骗她的母亲,是她时常在做菜时想起的母亲。在看到信的一角标注“福子”的时刻,她释然了,多久没被呼唤过的本命唤起了对母亲的思念。我想,是之前所有的芥蒂和固执全部放下的感觉。这也许是只有在经历这样的生活后才能波澜不惊的本质吧。
秋天的味道随风飘散,初雪落在大地上,捏着小小信封,沉静清亮的歌声响起,“黑暗的森林里,水滴的气息,侧耳可倾听;温柔的风,狂放地吹,是为了治疗伤口;有时候,虽然什么都不明白;事到如今,我想告诉你,我已明白……”
想起从前的光阴,每每遇到烦心事,我总想回到父母身边,看一看,听一听。听深夜里瓢泼大雨洒向大地,看家里的老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朴实。老人把生活叫做“光景”,一个词将山川风物之美、人情品性之善、生命形式之真诉说极尽,这无边光景总能让我宁静下来。我深觉,这是无法在车水马龙的斑马线上听到的字眼,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让人感到安宁。
“我才不会被连绵的雨天打败呢。”市子仰起头,梅雨季节的天昏昏沉沉,她清澈的眼睛和好看的侧脸,却是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线。我想,我喜欢这部电影,绝不是仅仅因为这些,更重要的是,是这样自然的气息,不经意间便会流露,沁人心脾。
一人食,不潦草。一个人,也可以活成一座森林,蓬勃而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