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瓜果飘香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味蕾总会忆起儿时奶奶菜园里五颜六色的蔬菜水果来,童年的快乐时光就定格在那二分田间。
春天土质解冻的时候,爷爷总是村里第一个拿起榔头翻地的勤快人。牛、羊粪一撒,地翻个两三遍,只等着“谷雨”一过就开始安瓜种豆了。到了星期天,我们就跟在爷爷后边把菜籽儿、香瓜子、西瓜子均匀地撒进小坑,奶奶再拿个小铲将湿土轻轻回填,之后再用她的“三寸金莲”将每个坑洞都踩严踩实……籽儿都种进去,我们就争先恐后的去压水浇地了,小水桶一满,哥哥、姐姐里力气大的就提到地里去浇。压水小铁管子冒出来的水随着我们年龄成长,力气愈大了,水量一年比一年大,奶奶就会边给我们擦汗边欣慰地说:“有你们几个娃娃,我们就吃上自来水了。”
最热闹是七月份,暑假一放,我们就从各处跑回来,那二分田也开始丰收了。爷爷高兴地说:“这回孩子们回来,黄瓜、西红柿就有人摘了,树上的大黄杏儿也能摘下来了”。常记得那一畦地里,每年的柿子都会有好几种:大红的、大黄的、牛奶柿子和绿柿子,那甘甜入口的味道至今在舌尖徘徊;有一种菜瓜,别人家都只能长碗口大,而我们的菜瓜到秋天的时候总有脸盆大,切开一颗好几个人才能吃完。这种瓜后来再没见过,大概只有爷爷奶奶的辛勤汗水滴落,才会长势那么好,味道那么甜。菜地旁边是三棵杏树,是我刚记事时爷爷种的,大概我上一年级的时候就开始结果了,每年也是在一放暑假的时候红黄杏儿挂满枝头迎接我们归来。中间一颗是“珍珠杏儿”,核大肉薄,一口吃起来总是意犹未尽,但它是最早熟的,所以我们享用杏还是得先从这小杏儿开始。左边的那棵杏树结的是金黄色的,这种杏儿最为娇贵,只在熟透时候好吃,而且熟了就落,但其味道也是杏味儿最浓的,绵甜爽口。现在这种杏被萨拉齐的杏农们冠以“金杏”注册了,大概也是因其水分较少不易保存变得金贵吧。右边的杏树最实惠,个头最大,而且刚泛红的时候就可以摘来吃了,酸酸甜甜的,这棵树的产量也最大,成熟期长,熟杏儿也会一直挂在枝头上。长在低处的伸手就能够着,稍高点的就得站在主叉上往下摘了,到了深秋时节总有几颗熟透的大红杏还赖在枝头高处,任我们怎么摇晃就是不肯下来,馋得我们直流口水,我们就一天到树下跑好几个来回,期盼着杏儿掉落下来.成年后常常梦见自己躺在杏树下,看着熟透的杏掉下来,然后入口的快意爽口……
两个月的假期里,我们几个孩子和爷爷奶奶每天都在分享着菜园子里的收获。暑期要结束的时候,瓜果也都该下架了,爷爷就会把秧儿都收了,再撒一层白菜籽,到深秋时正好腌酸白菜和冬储菜。奶奶会把家里留得最大最好的西红柿和番瓜都给我们打包好带上,这样我们在回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能吃上爷爷家的蔬菜了。
上初中的时候,爷爷奶奶年龄大了,我们搬到了城里,菜园子也由于没人管理慢慢荒疏。如今自己年过三十,儿子也长到我们在菜园子里嬉戏的年龄,每每回忆起那二分田地里的快乐来,再面对现在五花八门的“农药蔬菜”和“膨大水果”,很难将曾经的快乐、希望和收获与儿子一起分享。那个园子供给了我们现代人所说的成长所需的维C、维B,陪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快乐的假期,成为我们一生的养分,而这些与平日里爷爷奶奶两个人对园子的细心照料和给予孩子从“播下希望”到“收获果实”的榜样是分不开的。
现在想来二老对田地的用心和对儿女的用心一样,父辈姊妹八个都出生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家里虽然贫穷然而他们都进了学校读书,爷爷奶奶总说读了书才能懂道理,做事情。父辈们没有穿过破衣服,心灵手巧的奶奶会用她的精致的“针线活儿”在衣服的破洞上点缀几个小图案,旧衣服反而变成新衣服了,所以姑姑们小时候在村里总是“最干净”和“最臭美的”。父辈们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都在各自的行业勤劳积极的工作,平辈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比学赶超,踏实积极的生活。那个菜园子呵,把“天道酬勤”的种子也播进了我们每个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