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昂桦
临近黄昏,马影桥上有了人影
陆陆续续回家的人从桥上走
曾经桥上风光的是马,高头大马
马踏在桥上,俯瞰远处的落日
马的长髯在风中微微飘动
后来,我与马交换了一下位置
我学着用嘶鸣这个词,打破周围的寂静
码头搬运工背负的沉重货物,在声音的
撕裂里变得飘缈
浣归女只遗下一块印花布
从此,一匹马隐秘
投下的信息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消失
马影桥沉默在一片废墟里
元亮的五柳居在重新寻找栖所
我曾感叹人境的虚无
就像感叹马匹找不到出口一样
我们是饮马者,唯有饮者留其名
我说,马呀———
你的影子留恋于无知过久
你的神情与一个纷呈的时代并不对称
说完我突然感到,我脱离了躯体
让你心花怒放
看你的尾巴,轻轻撅起
此时,若是腾起脚步,也是轻轻的
2022.4
写在后面:
马影桥是我故乡的桥。顾名思义,桥与马有关。而在我看来,它不仅是马的投影,桥下也有我内心的投影,或者说桥与马都在我内心。但是更有意义的,是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诗人。它是人生的影子。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陶渊明找寻的栖所何尝不是我想象中乌托邦。我愿意与内心的渴望与焦躁作一个交换,我情愿活在内心的宁静里,我宁愿在社会大于个体的当下做个隐者。当我说出“马”这个词,其实在那一瞬,我与马儿都找到了出口。我好比自我唤醒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