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三
曾经有过那样的梦,葳蕤爬过我年龄的窗口,在我青春的旷野上种下一片葱茏。 1993 秋
1993年9月1日,我走进了我的高三,那年秋天在我的心中格外凄清,时至今日,我闭上眼睛触摸她的样子,仍然一片冰冷。那一年的日记上我是如此记录的:天空没有颜色,我的世界就是爸爸妈妈的眼神,我想走出去,却发现四角的墙被封的严严的,我被推向那条木桥,被前前后后的人拥来挤去,我的路就在人群中艰难延伸。
那个秋天,苦心经营两年的校刊《七彩桥》我终于无奈的放手,老爸因为我的不成器几乎与我道路以目,那个秋天一向对我关心备至的班主任被中途换掉,面对新的老班严厉的面孔,冷眼旁观班里的复读生和少的亲同学,我的心中也枯萎了浪漫的梦,“我的高三从炼狱开始”,日记的封面上我如是说。
爸爸妈妈和哥哥们把期望变成一座山,他们的千叮咛万嘱咐被我翻译成一句话:你别给我们丢脸,我把这句话制成标签贴上额头,我终于明白我是家里的一只笨笨的灰兔子,融不进哥哥们聪明的白色里,但我毕竟可以修炼成一只会咬人的兔子,于是我的胃开始被英语单词,大事年表,数学公式填满。高三(4)班,我学会了旁若无人的穿行,飘雨的黄昏,阴暗的楼梯,空旷的校园,午夜梦回在匆匆流逝的日子里,我用泪水种下了一棵寂寞的青春树,当那棵树的枝头挂满果子时,班主任那冷竣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的笑容。
1993 冬
那年冬天真冷。爸爸妈妈在捎来的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温度的同时,也捎来了两句经典的关爱:“你又瘦了,要休息好;你应该再努力些,只剩下这半年了。”我反刍着这两句话入梦,时常在梦中我会被惊醒,而惊醒的理由总是卷子没做完,数学考试不及格,然后就是对着漫漫长夜,用我的手电筒照彻心中的黑暗。
终于有一天我又想堕落了,我好想从沉重的书堆中钻出去,躺在床上,睡个黑天和白昼,而实现这一理想的唯一途径就是一场重感冒,于是在我不懈的努力下,一个飘雪的日子我幸运的感冒了,为了给自己放一天假,我拒绝吃药和喝水,以至于上数学课时我的咳簌声经常恰到好处的打断数学老师缜密的思路,看着数学老师尴尬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快意,尽管我的语文成绩可以好到和语文老师称兄道妹的份上,但我那可怜的数学成绩依然让我无地自容,我快意于数学老师终于可以向我投来几瞥,不管那目光是善意还是恶意,因为在我的心中,是那么深深地渴望着被人重视。
那是充满诗意的一天,我病到了,向班主任请假也就成为必然,一天一夜的酣睡之后,我向一只吸足了血的蚊子,又以饱满的精神坐进教室,去追寻我生命的火光,那一节又是数学课,打开文具盒,我发现了一张纸条,还有一小瓶vc,展开纸条,这样的一行字流入我的心底,“有病就应该吃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拿着纸条,我把前后左右审视了一遍,除了疲惫的眼神我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百无聊赖之际,我把目光投向黑板,意外的发现黑板上的字竟和我文具盒的字条如出一人,而数学老师也正用那无比慈爱的眼光环绕着我,别过脸,我感觉到有液体在流动,窗上的冰凌也在教室的暖春里悄然流成一条河。 ,
1994 夏
“周考,月考,模拟考,逢考必考;小分,大分,综合分,分分必得。”已经白热化的高三,造就了我们这些待考的鱼儿,不在考试中爆发,就在考试中灭亡,
我们深信,只有经历过千重考验的鱼儿,才能从七月的龙门中从容一跃,完成命运中那一次剪影。
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生命的涅磐。无论在怎样的考试中我都在收藏着自己的快乐。在几次大型考试中,除了成绩扶摇直上以外,我的考试作文也被油印成范文,在正班和补习班之间[流传],当我抖落高三的尘土走在校园的甬路上,总会听到这样声音,那就是写了《青石磨》的女孩。 因为有了那些声音,我的生活竟因此而变得丰富多彩,那一点小小的虚荣竟然支撑着我走进高考的考场,依然从从容容。
走过七月的黑色,天空中竟然下起了太阳雨,仰望十八岁的枝头,经历风雨之后的那条彩虹,抖落一身的沉重,轻声的道一句:再见我的高三。
走过了秋,走过了冬,走过了夏,感谢那样风风雨雨的一年,她爬过我年龄的窗口,在我青春的旷野上种下一片葱茏。
当我今天把她悄然拾起。才发现她已在我生命的原野上,蔚然成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