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阴雨霏霏,久不见太阳。站在窗前,绵密的、纷飞的、肉眼可见的雨丝好像一支支短小而尖锐的长矛从高空扎向大地。我沉浸在这自然的美景中,任思绪飘飞,不知道在想点什么,那从高空而来的长矛,可是由传说中的神龙喷薄而出?在遮天蔽日的阴云中上下穿梭,伴着耀眼的闪电,斑斓的身躯奕奕生辉,轰鸣的雷声是它向天地的宣泄!
“咕咕,咕咕”的声音传入耳朵,不是雷声却突然将我拉回了现实。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两只趴在窗户外的鸽子在嘀咕。我突然想起了这种鸽子在我们老家的叫法“水咕咕”。因为根据故老相传,“水咕咕”总是出现在现在这般天气里,恰如这几日阴雨绵绵的天气。
想起老家的日子来了。
“咕咕、咕咕”这是这种鸽子、这种天气特有的记忆。它的出现不分春夏秋冬,总是在雨前晴朗的日子或雨后清爽的空气中遇见这种鸽子。或者大人们会根据她的出现而改变农事。而我们只是听的大人们片刻闲言,便向伙伴们炫耀“嗯、明天要下雨了”,又或“ 啊、这天要连阴了啊!”“为什么呢?”“这都不知道,看,那不是水咕咕吗”“知道吧?我爷爷说我奶奶说我爸说我妈说我二舅姥爷说,只要是水咕咕出现,那就一定要下雨了”“哦,但为什么太阳出来了啊?”“瞎说,看看看,他不是被树挡住了吗,你还看的见吗?”
记忆总是一闪而过,这种神奇的声音的记忆让我想到了另外几种特殊的鸟的叫声。
“放牛割草”,这是一种鸟的叫声,我至今没有见过它真正的样子,当然它发出的声音也只是类似“ 放牛割草”,肯定不至于是抑扬顿挫的普通话发音,但神奇的地方在于,我还没听过或见过哪种鸟儿能发出忽高忽低的四声连叫,除了它之外。
听到这种鸟叫的声音的时候,我总是在家里,而且就在老院那间南屋里,总是一个人,或者是躺在床上,或者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板凳上。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天大多是暗的,也没有晦涩的天光,心里一片宁静。突然“放牛割草”的声音传到了你的耳朵里,由远及近,不自觉的你开始追寻它的踪迹。
肯定只有一只,没有重复的声音,嘹亮而清脆,沿着房后的河岸边,或者是黑色的精灵,趁着暮色初笼,挥动风一般的翅膀,掠过树梢、飞过田野,没有戏水停留,一路“放牛割草”,由远而来,又向远而去,把农时的声音洒遍我幼时的心灵。
暮春之时,常能听见布谷鸟的声音。就是“布谷、布谷”的声音,它不仅是个拟声词还拥有字面的意思。我听到这种鸟叫的声音也总是在暮色之中,但它的声音和“放牛割草”不一样。两个子“布”和“谷”中间是要隔开的,没有“放牛割草”那么连贯,也没有那么穿透力强,“布谷”的声音自带回响,好像是在一个空旷的山谷中发出的一样。如果“放牛割草”的声音是沿河而行,那么“布谷”的则是穿河而过,从远处传来,穿过河流,从我的头顶飞过,又向更稠密的村庄飞跃。是的,它是带着任务来的,忙碌的人们啊,下地种谷子的时候到了,一年最繁忙的季节来了呀!
有次和三姑姑去地,它坐落在一座我们称之为“疙堆山”的小山腰上,我和姑姑弯腰在摘着地里的棉花。对面隔了一条沟的地里,有一只金雀在高唱,迎着朝阳,小小的红爪紧撑在一枝细细的芦草之上。微风荡漾,小小的身影上下起伏。
我不禁被它深深吸引,它歌唱一句,我便吹着口哨应和一下,它停着,我也停着。在数次的交流之后,竟然形成了小小的默契,倒是没有出现彩凤变美人、牛郎配织女的神仙画面,但那种小小少年和凌空的彩雀,漫天的霞光做为背景的纯净的画面深深的镌刻在了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