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年轻的时候,个高,帅得带点英气,皮肤又白。到了适婚年纪,相亲不下十回。有好看的,有性格活泼的,有家境好的,所有这些,表哥都没看上。相中的倒是让大家都出乎意外。表哥说,漂亮,家境好有什么用,我看中她会缝纫,有手艺。长辈们又都觉得有理,有手艺就有饭吃。
四个月后,举行婚礼。婚礼当天,酒店两对新人,都在门口迎客。婚后三四年,舅妈偶尔还会冒出来说,“那会呀,两对新人,新郎,你哥最帅,新娘,那家的真好看。”据舅妈还讲了一个好笑的事,说谈恋爱的时候来家串门,家中年幼不懂事的小表妹,九岁,见到她说“阿姨,你怎么这么懒,苍蝇爬脸上拉屎你也不赶。”当时这话,让当场的人忍俊不禁,“哧哧”地笑了起来,发觉不当,转瞬训斥了表妹一通。是的,表嫂脸上长了许多小雀斑。
表嫂是个做事手脚麻利的人,性格也是风风火火,凡事都是一个字,快。但总是听舅妈前面夸完,后面带一句,有点毛脚媳妇。譬如,他们俩是住二层,舅舅舅妈住一楼,那脚步声,就犹如在天花板上有人剁肉馅一样,走路小碎步,又频率很快。真佩服舅妈这形容,还真是形象。
新婚一年后,生了娃。小孩大部分时间舅妈带着。小两口就一起到深圳打工,表哥做仓管,表嫂在服装厂里做车工,赶货的时候,工资比表哥拿得多。舅妈总会跟邻居讲,我儿子还是有见地,挑了个会手艺的。累是累点,但比个漂亮的小文员的工资拿得高多了。
在小孩快上一年级时,为照顾小孩学习,两个人辞了工,回到那个小县城。表嫂在一家做窗帘的店里给人帮忙。表哥跟着人学装模。表哥心眼活,胆也大,不到半年工夫,把所有东西都学会了,便出来自己单干。表哥是个本分实在的人,不乱要价,也不偷工减料,本就是小县城,在那个圈子里口口相传,越来越多建房子的人,都找表哥了。事无巨细,繁杂事又多,要买料,要监工,要核算价格和统计工人工资,表哥忙不过来,就叫表嫂辞了工跟着一起干。自表嫂来了后,表哥就省心很多。很多事情表嫂更有她的长处。表嫂擅交际,处事圆滑,记忆好,算得也快。会营销,每到逢年过节,总记得备上一两桶食用油,烟上门来表示感谢。自此,表哥的生意更是红火。就多招了工人,有时候,两三个工地转。长辈无不夸这媳妇的,说这媳妇旺夫,会管事,也会来事。
表嫂是个长嫂,底下弟妹还有四个,但对弟弟妹妹都很好,遇着哪个弟弟没钱了,总会塞个五十一百地给人用。家里大事小情,人情送往的,表嫂也当得起家。甚至很多方面比舅妈都老到,很多时候舅妈有个什么事情也都会来询问这个媳妇的意见,而且大都都一一采纳。
表嫂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在整个家族中,都甚有威望和地位。哪家的婆婆不满意儿媳的,都会拿表嫂来作榜样,可以说,表嫂就是好儿媳的楷模。孝顺,懂事,识大体,聪明,尊老护幼,会持家,娶进门之后,这日子就越过越好,越过越红火,整个一个旺夫旺家的好妻子。
后来过年回去,总听家里人说,你表哥又建新房了,过个一年半载,又买车了。实在是给舅妈挣了沉积多年的面子,家里小孩多,光景总是不如别家好,这下好了,媳妇带给这家诸多的荣耀,舅妈那么多年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忧郁的脸庞也总是能显出一丝愉悦出来了。
可突然有一天,闹出事来了。据说老实本分的表哥突然搭上了一个“发廊妹”。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家里叫那些个不太正经的女人都称呼为“发廊妹”。
缘起于一次春节同学聚会。网上流传,“没事开开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还真不虚传。这不,现实版了。
言归正传。表哥的一女同学,远嫁浙江,是二嫁,带了一个女儿嫁过去的。刚开始几年,男人还像个人,后面赌博,找女人,家暴,日子是越过越过不下去。女人为躲清静,等女儿放了寒假,就带了上高二的女儿,回了娘家来。过年班里组织聚会,把在家的同学都叫一块大家叙叙旧。这一叙旧叙出问题来了。
表哥和这女人原本上初中那会就有点那么个意思,属于青春萌动时期的好感。女人虽经不幸的婚姻折磨,但会保养,也生活在大城市里,虽40出头,打扮,谈吐,待人接物,自然比小城里的人好一些,何况从小也属于美人胚子。好多男同学自然像苍蝇一样凑上去,一个劲的敬酒,说远道来的算客人,敬了都得喝。可表哥不一样,敬她的时候,举起杯,说,我干了,你随意,喝这么一圈,意思到了就行。同学遂起哄,哈,怜香惜玉了。
饭后,酒量甚好的她也被灌得晕乎乎了。班长安排,由表哥送。在路上,表哥开着车,女人看表哥也不说话,就认真开着车。借微醉微熏壮胆,用手轻轻地抓了表哥握着方向盘的手。然后哽咽着,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我好苦。表哥有点惊诧,看她这样,就在路边停了车,熄了火。听她说她的遭遇,伤心过往。饭局上她的落落大方,阳光的一面,一会就又梨花带雨,悲悲戚戚了。
好多事情是听家里人说的。说这女人原来年轻的时候在KTV里面做,接触的形形色色的男人,也看透了男人的逢场作戏,表里不一,就找了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后面生了个女儿,后面却怎么也再生不出个儿子来。重男轻女的思想牢牢地困住这个婆婆的心门,总是指桑骂槐,四处为难,指责儿媳是因为之前KTV里面做那个伤了身子,才生不出儿子来。可恨老公又是个妈宝男,妈说啥就是啥,一丁点也不敢出声为老婆讨个公道。生儿生女那可是男人的问题,关女人鸟事。但凡男人有点用,总会去调和一下婆媳关系,再不济,安抚完妈,关了房门,也好好哄哄老婆呀。可这妈宝男,在女人面前偏又显大男子主义。妈是长辈,你就听着,左耳朵进,可耳朵出就行了。这就是男人的处事哲学。一边是婆婆的强势霸道,一边是男人的“和平”处事,女人积怨一深,终归忍无可忍,离了婚。
后来在浙江打工,遇上一个男的,不介意她有个女儿,发誓一定会对她母女好。女人就耳朵根子软,笃信什么山盟海誓。可这真是“赌”啊。
结婚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者健康、美貌或者失色、顺利或者失败,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呵护她吗?并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真心不变吗?”都回答“我愿意”。
可这世上男女食言者反悔者实在太多。多少人“我愿意”,柴米油盐,庸常岁月,经年之后,不都各自飞了吗?守得住一辈子的誓言的人在现今社会真是少之又少了。
后面女人就又跟浙江男人结了婚。可又好景不长。男人慢慢沾染了赌博的恶习,工作也不愿意干了,也成宿不回家了,后面又勾搭上女牌友,女人一闹,又开始家暴。
女人说,“我这些年过得真的好苦。远在浙江,一个亲人同学都没有,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跟父母唠叨,又怕父母担心”“我真想好了,离婚,哪怕一个人过,总比这样死拖下去强。”
表哥都听她说,劝慰她,别想那么多,开心点,能不离还是不离好,毕意组建个家庭也不容易。
后面表哥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我送你回去。她下车前,说,谢谢你,跟你聊了那么多,心里舒服多了。你留个电话给我吧,以后方便联系。
过了两天,女人主动打电话给表哥,说为了感谢那天晚上送她回来,要请表哥吃饭。这女人一主动,男人就把持不住。等过完年,她女儿要回去上学,女人就回了浙江,自此,表哥和她就电话诉衷肠,有时候,一通电话打一二个小时。
女人后面有打电话给我,似乎要拉我做说客,要我做舅舅舅妈的工作。说并不是看中表哥有钱,而是真正看中他这个人。第一次送她回家,她说,我就是故意试探他,去抓他的手。要是换了别的男人,肯定就趁势而为了。但你哥他没有,很有分寸,从这点,我就觉得他是个好男人,可托付的男人。第一次,也是我主动的,你哥根本就不敢。听得我直反胃。
我只告诉他,你俩现在都没离婚,只要我哥一天没离婚,我就认我这大嫂。
女人说,你哥心里也很苦,你们根本不懂他。在你们家族里,所有人,都认为你大嫂能干,她是家里的功臣,所有人都抹杀了你哥的能力,他也憋屈。而且你大嫂在外人的眼里是多么识大体,多么八面玲珑,可有些苦楚只有你哥自己心里清楚。她是个很要强的女人,一张嘴又喳喳喳叫,你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总又理论不过她。就因为你哥最初的初恋女友,你大嫂吃醋吃多少年,总是提总是诋毁。初恋是一个男人最不可侵犯的私密领域,也是最纯真的感情,说得多了说得烦了,你哥也理论不过,打了她一个耳光,她便来撕巴,就动起手来。后面你大嫂还喝农药,吓得你哥不轻。她这么偏激的性格,你哥都吓死了。好多事情你都不清楚,不了解的。
我也可怜他,你哥这么好的人,又会挣钱,又这么老实,在当今社会,这样的男人找都找不到了。所以,我想好了,只要你哥愿意,我等我女儿上大学了,我就离婚,跟你哥过。你哥净身出户也好,哪怕就剩条短裤,我也愿意跟他。你哥这摊事,我也会做,你大嫂那么小个子,干活肯定还没我行呢。
这女人话说得一套套的,都不带歇气的。可见决心,可见性格。誓要把表哥拿下了。
后面我跟表哥打电话,聊了很多,也知晓了很多隐秘的事。
表嫂强势,嘴巴厉害,总说不过她,憋气憋出内伤来了。有什么矛盾,这当父母的就跟儿子是别家的,儿媳是自家女儿一样,全体一致站在表嫂的阵线,说表哥不该计较,表嫂就这个性格,这个家还不全靠表嫂的操持,才有现在的好景象。又因为表嫂偏激喝家药的经历,大家都害怕,怕闹出条人命来,表哥就更是心内惶恐,太害怕了,他说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刻,到如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就好像自己杀了人一样。
当初是看中表嫂的手艺,可男人也喜欢女人给自己撑面子。同学一起出去,就自己老婆最不显眼,一脸雀斑,还不爱打扮,总给人感觉土土土。特别是夫妻一起出去,遇上个同学,总觉得有点失了面子。
还有夫妻那方面的事,可能是白天干活累,晚上又要辅导小孩作业,完了一天,摊在床上就啥也不想。还经常妇科病,奈何男人有欲望,日子长了,推脱得多了,也渐渐没想法了。
拿表哥的话说,日子过得乏善可陈,毫无激情,索然无味。过够了。
再后来,他们电话,微信传情,时不时女人还回家探个亲,一回小县城,就私会到一块。县城本就小,不久后就传了来风言风语,表嫂也查觉了。便开始闹。越闹,表哥就越坚定一个思想,那女人才是解语花,才是温柔乡。就这么拉据了快二年,表哥和表嫂离婚了。表哥真是净身出户,就车子算是表哥的。表哥在县城中心租了套房间,和女人正式同居生活,但是一直没打结婚证,女人也催,但表哥都没同意。或许是太多的声音,包括家族里的人,表哥的同学朋友,一致认为,这女人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只是图你有房有车,不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他们就这么同居着,至于结局如何,且行且珍惜。
家里好多亲戚都说,我们且看着,看看他们能熬几年。
婚姻如同鞋子,只有自己的脚才知道,那鞋合不合适,或小或大,或舒适或挤脚,个中滋味,无人能真正感同身受。
但是女人们啊,婚姻不易啊。任你有家里一众的认同和肯定,任你在家有什么功劳,可过日子的终归是夫妻双方两个。在自己的男人面前不懂柔软,不知进退,那么坚硬,你只会在男人那里硬碰硬,因为你的如此坚硬,在自己男人的心中,这个柔软的女人便会变得柔软无比,男人大多还是吃软不吃硬的。即便是吃你的硬,可一旦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又有外面的诱因,男人便很快投入她人的温柔梦乡去了。一旦有个擅温柔的懂男人心思的女人来攻城掠地,你的男人便会被马上攻陷。
做女人,还是得软一点,至少也要懂得软硬兼施,讨得了公婆欢心,也要讨得老公欢心。那女人在男人场合混迹多年,自然更懂男人心,知晓男人喜欢听什么话,何时进退,也会哄男人的手段。这也是众多所谓的“好”女人该学习的为妻之道吧。
最后,是我曾经听杜鹃的歌,《听海》,里面有一段独白,非常地美,非常地喜欢,也摘抄于此,我想,很多女人会和我一样,喜欢
杜鹃《听海》MV独白
女人很软,世界很硬,只有抱紧自己 ,才能长出一副壳 。这世界像片海 ,看不到尽头,潮起潮落 ,海里的水滴和沙粒一样多 。
从柔软中汲取柔软,向坚硬学习坚硬 ,这是我需要的矛盾。一边幻想会被世界温柔相待,一边承认柔软,才能分泌出勇气 ,包容那些坚硬的沙粒,那些隐秘的伤害 ,令它们也成为自己真实的一部份,直到时间,将它们孕育成珍珠。
我相信我看到的美丽,也相信,还有更多的美,藏在看不到的地方,我更相信,你也这样相信,每个女人都是珍珠,坚硬而柔软,温柔而坚定,矜贵会留下,美丽被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