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醒来。这已是从南极回来的第三个早晨了。天色暗沉,万籁俱静。躺了良久,想努力睡去,终于不得。遂黑暗中摸索着,小心翼翼穿上衣服,走出卧室走进厨房,拉开灯,点上火,开始煮面。炉子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汤面,里面有红红的虾,绿色的青菜,还有白黄相间的鸡蛋,香味慢慢溢出…
去南极,对我来说算件大事。周围我所熟识的人中我算第一个去南极的。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七天之久,其中大约有十天在破冰探险船上,在Drake Passage常年的西风带上随浪摇摆、在南极大陆的岛屿半岛间穿行。时而登陆南极大陆,与企鹅共舞,与海豹对视。仰首,信天翁在天空翱翔,不离船舷左右。俯瞰,海浪间时隐时现的鲸鱼摆尾,俯冲的海燕觅食。尽管行程艰苦,耗时费钱,失联无踪,依然内心欢喜,回味无穷。
回来后,一切依旧,时间依然马不停歇的往前奔跑,我们同船的朋友,各自散去,有的依然留在南美游荡,有的回到中国该上班上班,该送孩子送孩子上学。然而,这时差,把我的身体留在了南极洲那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留在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留在了风光旖旎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此刻的我喂饱了饥肠辘辘的肠胃,听着外面早起的鸟儿欢快的鸣叫,坐在饭桌前思忖着,为何我回来了然而情绪的感受还在南极?为何我意识上如此的渴望睡眠,身体却那么不听使唤?人为什么总是不能活在当下,活在眼前呢?小小的时差告诉我,过往的经历、情绪、体验,会在我的身体头脑中留下痕迹,我的现在就是我过去的集合。那么,未来也必将是我现在和过去的集合,如果我想改变,想要不同以往的未来,那我现在就要改变我过去的轨迹,去体验不同的经历和感受,日积月累,我的未来才会更丰富,我的人生才会更充实。
去南极同船上有个工作裸辞,孤身一人开始周游世界的中国小伙子。年纪轻轻让自己放眼世界,让自己置身无数的不确定和风险之中,那种非凡的勇气、强大的内心、卓越的应变和沟通的能力,着实令我羡慕和钦佩。这样的经历也必定赋予他无以限量的未来,远远比坐在某国企宽敞的办公室安逸地赚着丰厚的薪水来的丰满和有意义。一个人仗剑走天涯,是我青年时的梦想,一直没能实现的梦想,也没有勇气去实现的梦想。
南极之旅带给我的东西会在我的生命中慢慢发酵,慢慢到我无以察觉,发酵在无影无形之间……
作者:易杰,美国临床心理学在读博士,美国注册催眠师协会会员,心理咨询师。
(我自己心理学学多了的副作用是我写不出散文和虚拟的故事,只会写干巴巴的类哲学的文字。但愿这篇能克服那个副作用,我尽可能写得妩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