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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一个早晨,按照约定,我提前准备停当,搭乘军军哥的车西去兰州。车上坐着军军哥一家,有嫂子和他们的大女儿和小儿子,还有同社的一个男人。看得出来,他们既是乡党,又是朋友。
我们先下灵台,途经泾川,前往平凉,中途还去了嫂子的娘家一趟,大概在庆阳市的镇原县。
十年前的镇原农村地区明显比灵台这边条件好些,两地气候环境大体相近,但是道路、房屋、家具、电器等差距颇大。那边家家都是四合院,门前都停放有小汽车,独家独院,水、电、网都很方便,一应摆设物件也算讲究。
老人家见到外孙女和外孙子自是开怀大笑,高兴异常,连忙从库房抱出两个又大又圆的碧绿的脆皮西瓜,轻轻摩挲掌击,仿佛拍打肚皮,以手指反面叩之,叮咚作响,轻灵通透。
刀刃如鱼得水般滑溜,啪的一声西瓜裂开了,露出鲜红泛着微白的冒着清凉气息的瓜瓤来,瓜籽黝黑发亮,如若黑色的珍珠。舌尖轻荡,只是一卷,透心凉,心飞扬,既解渴,又解暑。
出发的时候,亲戚们都来送行,千叮咛万嘱咐,万千不舍,依依惜别。车的后备箱里,早已满满当当地装了西瓜,大概有二三十个。
我们沿着G312国道,向兰州进发。
由于在嫂子娘家耽搁了些时间,过六盘山时前方隧道出了点故障,堵车长达数里,即使安排了小侄儿睡午觉,但他还是在嫂子怀中很快熟睡。我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不用看就知道睡得十分香甜。小侄女妞妞也变得安静起来,只有汽车发动机还在不住地轰鸣。车轮与高速公路摩擦的声音,车窗外的流动风声,过减速带弹跳颤抖的震动,分外清晰,声声入耳。
彼时已过静宁和会宁,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大西北的野外黄昏已过,夜晚降临。深沉的暮色中,只有天边闪烁的星子依旧在执着地守候,分外明亮和寒冷,仿佛有人在黑漆漆的幕布上撒了一把钻石,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天空好像一张黑色的巨锅,倒扣在广袤的大地上。遥远的地平线上,野兽的脊梁似的连绵起伏的群山沉默地低头奔跑。车窗外除了高速路上永远也数不尽的防护栏,就是安静矗立着的电线杆子,仿佛忠实的卫兵,守护着美丽祖国的大好山河。路况良好,车很平稳,还在赶车的人极其稀少。车灯照亮了前面的路,我们好像走不完脚下这条绵延不尽的大道,而后面则完全是一片黑暗,给人过去正在消逝之感,徒然增添了一种莫名的担忧。
军军哥正在聚精会神地开车,透过反光镜,能看到他脸上已有一丝倦意。车内无人说话,也没有播放音乐,一大半人早已睡着,更添困顿,不由得使人哈欠连连。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我写下了《既然》:
既然遥远的天边
连着黑乎乎的山头
沉默的兽弓着脊狂奔
既然青天里的云
把自己的衣衫扯得丝丝缕缕
方便月走马观花,看得清明
既然星子选择寒冷、寂寞、守候
既然霜雾依然强横、顽固、包容
既然猫头鹰的隼
凝结了夜的光华,尖锐、专注
既然蛐蛐儿弹起了久违的琴
发布着无线电,在自家门口,忙碌
既然大海拥着波涛
浪花儿拍打着石鼓
既然深种下了儿时的梦
既然向往胸膛发热、耳边轰鸣
既然脚下有路
眼前伸展着路
而后方正吞噬着路
那么便铆足了劲儿前行
全神贯注
聚精会神
晚上临近九点我们终于到达,先是送我们这位老乡回家。他的妻子早已备了一大桌美味佳肴等待我们。他是邵寨人,妻子确是地地道道的兰州人,正在东风雪铁龙4S店主事,典型的男弱女强,但相处得极为融洽,育有一子,住房也在高档小区。
饭后我们去给他们的朋友送西瓜。毕竟这些西瓜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容易放坏,还不如送人的好。
他们这位朋友的住宅那更属豪华奢侈,独栋独院的别墅,上下两层。
天色已然很晚,好不容易叫开门,说明来意,便去车上搬运西瓜。
那是一个夜凉如水、月明星稀的夜晚,女主人身穿一袭白色的纱裙,长裙拖地,裙裾随风飘动,正从楼梯间缓缓走下。洁白的窗纱,正摆动出晚风的形状。那白飘飘的软梦般的窗纱之下,竟然搁置有一架纯黑色的钢琴,修长纤细的支架,就那样随意站立着,像是灰姑娘穿着的水晶鞋,映衬着黑白相间的琴键,更显明艳亮丽,光彩照人,能映出人的影儿来。
碰巧那那时候兰州第二届车展即将举行,于是军军哥拜托了同乡兼好友的妻子,叫我去做志愿者。我在那里做了整整一周的志愿者,认识了许多车标,见识了车模、主持人这些行当,以及当时风头无两的模特干露露,还有兰州交通大学的几个朋友,其中就有左师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