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添一抹岚
我们的小山村边上长着一棵大漳木,枝繁叶茂。樟树和村庄隔了一片低洼的农田,在村子这边眺望,看到的樟树就像一把巨大的绿伞。
说起这樟树,乡人说曾经有人醉酒后倚在树身睡着,醒来后嘴变歪了。新年时,樟树身被贴满红纸,说是一些小孩要拜契大树方可养得顺利。
所以小时候的我,每每途径樟树下,心中总会不自觉的心存敬畏。
树大不仅招风,还招鸟。日间,不计其数的各类鸟雀或歇息树丫,或绕树高歌,此起彼伏。入夜,就剩了猫头鹰 栖息在树上,时不时发出的“咕”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入耳,格外神秘。
在我小时候,吃饭与睡觉的屋子是离得有一小程的。一天里,我们待在简陋狭窄的泥屋的时间比较长,只有夜里睡觉时才会回到相对宽敞的砖砌房里。
泥屋坐落在村子边上,周边没住户,显得孤零零的。站在门口,望及即是那棵高大的樟树。入夜后,总能清晰地听到猫头鹰的叫声。
深秋的夜,微凉。吃过晚饭,我们四姐弟就在门前空地嘻戏。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挂着,星星闪烁着。远处的山似乎也被月亮照得光亮,甚至能看见一些树木的轮廓。
而母亲在饭后依旧是忙碌的,洗碗,抹桌子,扫地。接着是洗澡,洗衣服,最后还得把猪草砍好。
每一晚上,母亲总是任劳任怨的重复着这些繁琐的家务事。直到我们已经玩累已经萌生厌意时,母亲还在屋里洗衣服。水龙头已经拧至最大,可流出的自来水还是很小,母亲等得不耐烦时,便会顾一下我们,嘱咐我们不要跑出汗来,免得脏兮兮的。
我们不管母亲的嘱咐,依旧跑来跑去的。
“咕”,应是一声鸟鸣,在寂静的秋夜里,格外引人侧耳。本还嬉闹的几姐弟,瞬间静默下来。竖起耳朵,想着听清楚究竟是什么声音。
我们还没回过神,“咕”,接着又是一声。这下,我们听得清楚,是猫头鹰的夜鸣。我们几个急急脚地涌回屋中,围在母亲身边,不敢出声。
“咕,咕,咕……”猫头鹰似乎叫上瘾,连空旷的山谷也回响不绝。
小时候的我,总会听到大人说起猫头鹰,说它是不祥之物,它的叫声,预示着死亡。所以耳听着“咕咕”的叫唤,我们几个心里都怯怯的,都围在母亲身旁,眼神惶惶然地看着母亲。
母亲笑着发话了,傻孩子,猫头鹰没有乡里人说得那么可怕,只是它喜欢夜里出没,夜里又少其它的鸟雀鸣叫,所以让人觉得不同寻常罢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它是捕鼠能手,真的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可我们总归是小孩,胆小,于是不敢再踏出门口了,只是安静的排排坐着,看着母亲忙碌。
小孩静下来,是极易入睡的。于是我们几个或趴在桌子上,或蜷缩在宽长的木椅上,不久就能熟睡。
待母亲终于忙完手头上的家务时,我们早就鼾声大作了。花费了一番功夫,才算将我和二妹叫醒,惺忪睡眼中,看到母亲已经将小妹背于身后,正点着篱火。
那个年头,手电筒于我家也算是奢侈的,晚上要走夜路,或者摸黑走,或者点一簇篱火。篱,就是用刀破成一小片的竹子,一段段折好,捆上十来条成一簇,晒干,就成了篱。用火柴点燃篱,就生成了照亮黑暗的篱火。
母亲将手中的篱火交至我和二妹手中,转身抱起熟睡的三弟,让我俩先站在门口旁。
两簇黄橙橙的篱火,看着十分的温和而光亮,我和二妹站立在门口两侧,等待母亲。
母亲身后背一个,跟前抱一个,现在门前,艰难的锁上门。
有了这两簇篱火,小巷一下亮堂起来。火光昏黄,却不觉昏暗,我的睡意被亮得褪去几分,凉风一吹,更加清醒了。
二妹打前阵,母亲在中间走,我跟着母亲,稍稍靠后。我们在篱火的照明中,缓缓前行。
“咕”,又是一声忽然而至的叫鸣声。我快步跟上了母亲,走到母亲的一侧,赶紧腾出手来,一手握着篱火,一手环抱着母亲身后被着的小妹,好壮壮胆。
前行的二妹也停了脚步,转身等待母亲。母亲也察觉的我俩还是惧怕猫头鹰的鸣叫,就赶紧大声的说着,别停下来,不怕,走快些,走两步就到屋了。
期间,母亲可以哼着曲调,是我们平日里经常听到的曲调。我和二妹这才松了心,赶紧密密的走着。
终于走到了砖屋前,此时篱火也即将燃至三分之一处,那团火依旧是柔和而黄橙橙。
母亲来了们,吩咐我们在屋内站定。母亲打来房间的电灯,安顿好三弟和小妹。她又再折回屋中,拿过我俩手中的篱火,走出门口,将两簇篱戳在地上,熄灭篱火。
屋内,依旧可以听到猫头鹰的鸣叫声,只是感觉已经离我们远远的了。房间内电灯泡发出柔和的黄光,就像另外一簇刚点燃的篱火。
我和衣躺下床,安然入睡。
各位好,我是添一抹岚,一对龙凤胎的妈,带娃做家务之外时间略有盈余。偶遇简书,十年前的梦想,翩跹而归。2017,坚持350篇更新,希望各位看官关注并监督,更愿我们共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