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什么比承认自己孤独更丢脸。我们基本默认,能够融入社会的人是不会感到孤独的——除非他们刚迁到新的国家,或者丧偶了。
事实上,孤独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敏感、能思考的个体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它是一个复杂个体与生俱来的特征。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说明这一点:
- 我们需要被别人认同的部分里,有一小部分会让人感到不安,尽管大部分是我们可以放心告诉别人的。我们内心深处的有些想法可能太奇怪、太对立、太微不足道或者太令人惊恐,以至于不能够放心的透露给别人。于是我们面临选择,选择诚实还是选择被人接受?不难理解,大多数人会选择被人接受。
- 倾听别人并且设身处地的感受对方的经验是要消耗很多精力的。别人没能注意到我们是谁,我们不应该责怪他们。也许他们想要认识我们,但他们的谈话总是围绕着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们应该要接受这一点。
- 我们会独自死掉,也就是说,我们的痛苦是我们独自承受的。别人可以用言语鼓励我们,但是在生活的海洋中,我们在大浪里快淹死了,别人站在岸上欢快的朝我们挥手,尽管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 我们绝对不可能找到一个人,这个人拥有和我们一模一样的灵魂。我们期待和他步调一致,但总是会有不同。因为我们出生在不同的时刻,来自不同的家庭,拥有不同的经历。因此,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这个人的看法和我们不同;仰望夜空时,我们想要这个人说出一些深刻迷人的道理,结果这个人可能在不合时宜的回忆平庸的家庭生活及其细节(或者正相反)。这太滑稽了。
- 我们几乎肯定不会遇到一个足够懂我们的人,但他们确实存在。也许他们曾在大街上和我们擦肩而过,我们双方都没想过要建立联系。又或者,他们两星期前在悉尼死掉了,或者他们下个世纪才会出生。要是我们更加幸运就好了。
- 当我们思考的更多,更有感知力时,事情会变得更糟。周围和我们相像的人会更少。这不是虚构的空想:孤独确实是我们为了获得复杂心智要交的税。
- 脱掉那个人衣服的渴望远比和那个人交谈紧迫,所以,我们最终和一个没什么共同语言的人建立关系,然后被困住了。因为我们曾经命中注定一般的迷恋那个人鼻子的形状,和明亮的眼睛。
尽管有这么多理由,我们还是不应该被无处不在的孤独吓到。
在歌德生命的尽头,某个恼怒的时刻,他看似有很多朋友却苦涩的说:
没有人真正理解过我,我也没有真正理解过别人;没有任何人真正理解过任何人。
这个伟大的人的独白对我们很有帮助。这不是我们的错:距离感和互不理解并不表明你的人生走歪了。这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该预料到的。当我们明白时,好处随之而来:
- 一旦我们接受孤独,我们获得了创造力。我们可以开始留下痕迹,我们可以歌唱、写诗、写作等等,这些不能被周围人理解的来源于生活的行为,也许会被另一个时间和空间的人理解。历史上的艺术是艺术家们找不到人交流时留下的东西。我们可以读懂公元前10世纪去世的罗马诗人描写的亲密关系;也可以听懂1963年唱片里的歌词描述的忧郁。
- 孤独让我们有能力获得真正的亲密关系。它加强了我们与自我的对话,赋予我们性格。我们不会重复别人的想法,我们发展出了自己的观点。也许我们暂时是孤立的,但是我们有能力和最终要找的人建立更亲密、更有趣的关系。
- 即使是那些我们认为不孤独的人其实也是孤独的。多年以后,那些现在笑眯眯的人也许会在遭遇危机时告诉你,他们感到自己一直不被理解。愉悦的友情和欢声笑语并不能证明什么,而是证明了人们在花力气掩饰不可救药的孤独。
- 孤独给予我们优雅和迷人的气质。它说明,我们身上有普通社交无法触达的东西,需要额外的理解。孤独说明有深度。我们担忧的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傲慢自大,但通常我们会阻止自己这么想。当我们承认自己的独孤时,我们加入了一个俱乐部,俱乐部的成员是从Edward Hopper的画里,Baudelaire的诗里和Leonard Cohen的歌里走出来的人。步入孤独的长廊,我们惊喜的发现有这么多陪伴。
忍受孤独永远比向错误的人群妥协要好。我们真诚并且雄心勃勃地坚持自己对伴侣关系的理解,孤独仅仅是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