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之友》杂志前副主编熊华生博士曾在很多公开场合评价我是"中国最优秀的班级教育叙事者"。"最"字评价我不敢当,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那是熊博士厚爱我,鼓励我坚持初衷,把班级教育叙事的写作进行到底!
我之所以能坚持写班级教育叙事,是因为班级教育叙事不仅育人,还能达己!我个人不喜欢别人把我比作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我可以照亮别人,但凭什么要毁掉我自己呢?我要做长明灯,既要照亮别人,也要照亮自己!作为教师,我们在助力学生成长的同时,自身也要得到成长,师生之间是教学相长,是彼此成全,而非单方面的成全,尤其是牺牲教师成全学生的行为,不可取!那么,我是如何通过班级教育叙事达到既育人又达己的目的呢?
一、班级教育叙事改变了一个孩子的命运。
一个学生主观上不爱学习,客观上成绩一塌糊涂,没事就跟同学吵吵架,斗斗殴,老师们一定会说,这种学生每班都有,见怪不怪。
大课间,体育老师正在组织全校学生做课间操,一个学生公然上台骚扰老师组织学生排队做操,并与老师大打出手,在整个操场上与老师追打。这种明明欠揍却还以为是骚操作的学生,老师们见过多少?估计有些老师教到退休,也没遇到过这么出格的学生。
每天带着长刀、短刀进学校。长刀绑腿上,短刀藏包里,下课就拿出刀来吓唬同学,这样的学生有,但少之又少,估计很多老师只是听说,却不曾见过。在我28年的教书生涯里,虽然见识过这种品相的学生,但也仅限于个位数。
每天妄想着当盗墓贼发家致富,没事就研究《盗墓笔记》和《鬼吹灯》。有空就去坟场转悠,企图找个绝世古墓盗出稀世文物以发横财。这样的学生是不是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
对于当盗墓贼这事,他可不仅仅满足于空想,他还把空想落地了。某个周末,他带了两个同学去到他乡坟场,撬开一座刚被考古学家考察了的古墓,文物没有找到,顺手牵羊把死人的骨头带回了教室藏桌洞里,待到上晚修时把死人骨头拿出来吓人,女生被他吓得花容失色,老师被他吓得惊叫连连,他很️有成就感,得意洋洋。他还把死人的牙齿取了下来,在手里来回搓动后送给我当礼物,把我也吓得一口气上差点缓不过来。这样的礼物,估计没有老师收到过,但我就中了彩蛋,收到了!
不学无术,打架斗殴,持刀吓人,盗取尸骨,这样集万恶于一身的学生,估计很多老师一辈子都遇不到,但是偏偏我就遇到了!这些就忽略不谈了吧,只能说我中大奖了。问题是,他还喜欢班上学习成绩最好,长得最漂亮,性情最温和的女孩,并要求我帮他追到手。喜欢是一种权利,他喜欢,或不喜欢哪个女孩,我无法控制!关键是,他找到我,要求我帮他追到手,这就很过分了!我怎么敢帮这个忙?他的价值观那么扭曲畸形,我要撮合他们,岂不是害了那个女孩?他的价值观究竟有多扭曲,不妨看看:
别人骂我一句,我就打别人一个耳光;别人打我一个耳光,我就砍别人一刀;别人砍我一刀,我就让那个人去死!
同学给他贴的标签负面而暴力:怪胎、奇葩、烂仔、有病、劳改犯……
老师对他的评价寒心而怨恨:对他最好的教育就是放弃!把他交给监狱,让老天爷来收他!
可是我不愿意放弃。一则,放弃于我所秉持的“不抛弃,不放弃”教育理念相悖。二则,我怕再出现一个马加爵。马加爵杀人被抓后,我全程跟踪了他被抓捕到判处死刑的过程,阅读了大量关于他为何成为杀人犯的文字。尤其是看到他在临刑前写的一封信,称他在狱中穿的囚服,是他一生中穿过的最好的衣服,我的心扭成了一团。当初不论哪个学段的老师,只要愿意走进马加爵的内心去关注并破解他的困境,马加爵断不会走上杀人这条不归路的。可是没有人这么做,他们知道的就是马加爵很贫穷,看到的就是马加爵成绩很优异,其他的,他们都做了睁眼瞎,什么都没看到。
那么对于这个大家都想放弃,我却不愿放弃的学生,客观上我做了些什么呢?
1.重建彼此信任的师生关系。我多次走进他的原生家庭,全方位了解他的成长背景与教育环境,因为了解透彻,所以我懂他内心的痛苦,因为懂得,我便慈悲,也懂得怎么关爱他,我令他的感情世界不再荒芜,我也因此赢得了他的信任,并且还有他对我的依赖。杜威说过,想要塑造一个学生的前提就是他必须对你有所依赖。
2.帮助他重建三观。一个人的行为模式均由他的价值模式决定。他之所以有那些荒腔走板的行为,均是因为价值观扭曲造成的。我在赢得他信任的基础上,加上他对我的依赖,刻意创造了很多教育契机,把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做法教给他,慢慢地,他的不良行为终于有所收敛。
3.教给他应对生活的各种技能。道理再好听,如果不能帮助他破解生活中的各种困境,他仍然举步维艰。于是我教他如何穿衣搭配,如何与同学交往,如何恰当表达自己的诉求,如何提升自己的成绩……当一个人能解决自己生活中的基本问题,那么他对生活就有了掌控感,自我成就感也就滋生出来了。
4.利用期待效应助力其成长。我还对这个孩子说,如果你能按照我所说去改造自己,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这份礼物一万个教师中也未必有一个老师送得出。那么这份礼物是什么呢?我给他承诺:我会把他自我改造的点点滴滴写成一本书,专为他一个人写一本书。这当然是一份大得令人不敢相信的大礼。可这份大礼实在太吸引人了,为了能得到这本书,他虽然几度想要放弃成长,但最终都咬牙坚持过来了。
那么书有没有写出来呢?我当然写了出来,专门为他一个人写的书!这本书还获得过“影响教师的100本图书奖”。我的教育理念,我的所有做法,都在这本书里,走进去,你看到的将是一个丰富的,充满温情与希望的世界。
那么这个孩子有没有改变?有!必须有!并且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孩子初中毕业后,参军去南充做了一名武警战士。他去部队前10天,我专门为他写的那本书寄到了他的手中。他说,他读那本书时,读一次嚎啕大哭一次,书中的每个细节他都能背下,眼泪哭干了,他心里所有的疾病也就好了!我们可以看看他在军营中的飒爽英姿。
特别说明:这个孩子的真名叫许海林,在《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一书里,他的名字叫卓新民,意为做新民,天天都做新民。他说,其实书里用他的真名更好,没什么好遮掩的,他当初就是奇葩,就是烂仔,但现在,他变好了,获得新生了,他敢于面对自己的过往!
二、班级教育叙事改变了一个班级的生命姿态。
2015年6月,我带了三年的班级毕业了。学校要求我留任新初三,带一个被大家视为没有希望的班级。这个班级是有多差呢?班级成绩年级倒数第一!更为夸张的是,据说两年时间都没有得过学校“文明班”的奖项,甚至连运动会奖状都没得到过一张。班主任已经被气跑了3位,我接手就是第4位班主任了。一个班级衰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少见。
为了带好这个班,我在暑假就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是为这个班打造了与时俱进的成长愿景——打造一个让老师和同学都充满光明的班级。二是对学生进行了全方位的分析和了解。三是精心准备了一篇言辞恳切,情感激昂,且极具鼓动性的演讲稿。我要利用心理学里的“首因效应”一举成功俘获全体学生的心,以期后续工作顺利开展。
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课,我精心打扮,把自己搞得前所未有的精致。我激情满满,扯开我那虽然沙哑,但高亢洪亮的喉咙,激情四射地发表我的演讲。哪知道,我的演讲就如石头扔进海里,连个小泡泡都没冒一个。我感觉我就像走进古墓派一样,看到的是一群“活死人”。不论我讲得多么热烈,底下的人都没有回应——没有颔首微笑,没有赞许认同,甚至连不屑一顾的表情都没看到,他们的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完全处于死机状态。这样死寂的班级氛围,让我的演讲根本没法继续。我索然无趣,只得停下我那舌绽莲花般的演讲,无奈地看着这群“休克鱼”,心里好似有一万头上古神兽在奔腾,真的好想骂人,但又不知道骂谁才能解气。
我找校长吐槽,校长故作忧伤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说,我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没有希望的班级,只能交给一个有希望的老师呀。听到校长这种极具领导力的话,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硬核接招了。
我又找级长表达我的不满,级长说,完成一个硬指标(400分以上),你就光荣了,该班朱雅婷,每次考试都能进到年级前20名,你把她抓住,你的任务很轻松就完成了!不过,你好歹也是名班主任,我️给你两个希望指标,也就是说,你明年中考能带出3个400分以上的学生,你在学校走路都能撩倒几个人了!级长的安慰鼓励也让我无话可说,倒觉得自己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很没见地与格局。
我在两位领导那里铩羽而归,暗自沉思:我既然已经来到古墓派,我就只能做古墓派的门主了,只能把它激活且发扬光大了。不然,我将成为光明中学的笑柄,走出去讲课,也被别人嘲讽为"徒有虚名"。但如果我去做了,并且做出了成果,别人若是嘲讽我,我只需淡淡说一句:欢迎你到光明中学来明察暗访!
既然校长说我是个有希望的老师,那我就必须给学生带去希望,那么我是如何带给学生希望并把他们激活的呢?
1.先接受学生"当下"的样子。这帮学生两年里都处于失败的境地,内心自卑,自我否定,妄自菲薄,纯属正常,责怪他们要死不活的样子于事无补,我只有先接受他们当下这个样子,积极认真地去发现他们的亮点,才是我为师的正确心态。正是因为他们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我施展的空间才更大,后期的作为才更明显。这群孩子,不是来折磨我的,而是来成全我的,这一点,我坚信无疑!
2.找到孩子应该有的样子。学生成绩一时间很难提升,要在成绩这块帮助学生找到自信显然急不得。但是提升学生的自信心又等不得,我该从哪些方面来提升学生的自信呢?恰好校历提示开学第三周,初三年级要开展跳绳比赛活动,要求每个班都要参与比赛。这可是一个帮学生扬眉吐气的好契机,我得牢牢抓住。于是我大张旗鼓地组建了跳绳队,悉心指导他们提升跳绳技艺。暗地里,我去跟级长说好话,请她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偏袒我的班级,帮学生树立自信心,我也去跟实力超强班级的班主任求情,请他们放我的班级一马,把取胜的机会让给我的孩子们,让这帮孩子能够抬头挺胸信心满满地在校园里进出。
我带着学生刻苦训练,加上领导刻意偏袒,对手有意谦让,比赛结果出来后,我的学生竟然拿到了一等奖!他们开心得不得了,说两年都与获奖无缘,我一带他们,他们就能量大爆发,拿到了大奖。我笑着说,那是你们特意等着我来才爆发了能量,让我拣了个便宜。在整个比赛过程中,我发现孩子们拼了老命在跳绳,那股咬牙切齿的拼劲,那种求胜的强烈欲望,让我看到了希望。其实孩子们并非甘愿做“活死人”,而是没有找到激活自己的密码,他们的动力源本就存在,只是没有挖掘出来而已,而我,就要做那个挖掘者,把孩子们的亮点、能量点,统统挖掘出来。
3.打造班级鸡血文化。当学生开始有了苏醒的意愿,作为老师,就要创设各种情境去摁开他们的生命按钮。我选用王俊雄的书香音乐作为背景音乐,每周一张PPT,PPT上的文字都很励志(在我看来就是没用的鸡汤,哈哈。鸡汤对我没有用,但对于死机状态的孩子还是非常有用的),比如:“最重要的积极心态就是决心,是‘决心’在改变你的命运,而不是环境”,“对于达到自己预期的目标要有强烈的成功意图,而不仅仅是计划和希望。”,“被动只会将命运交给别人安排,只有主动出击,机遇才把握在自己手中”……
我每天中午在教室里伴着音乐给学生大声朗读这些鸡汤文字,然后让学生照着阅读,并且是声若洪钟地读,读出感情读出气势,读出那种气壮山河气冲斗牛。读完,我气势如虹般地问他们:有没有信心把自己变得更好?学生回答说,有。我不满意他们的有气无力,提高声音再追问:有没有?大声说出来!学生的声音提高八度,答道:有!再大声一些,再大声一些,我拍着桌子,近乎吼叫。直到孩子们声嘶力竭地吼道:有!必须有!我才算放过他们。
这种方法在有些人看来很幼稚,我自己也觉得很幼稚,感觉自己就像在搞传销一样。但是,面对一群心中没有希望,眼睛里没有光亮的孩子,讲道理有用吗?给予他们科学的方法指导可行吗?不唤醒他们,不激活他们,做什么都是事倍功半,甚至是无功而返!
果然,孩子们在我猛烈的呼唤之下,逐渐苏醒,他们开始思考自己是谁,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如何才能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不再被动,也不再妄自菲薄,他们的潜力开始迸发。他们开始跟我讨论学习讨论未来,有些孩子竟然为自己制定了目标。虽然我们无法叫醒装睡的人,但我们可以叫醒沉睡的人。
4.承诺给学生写书进行全方位突破。我给学生说,我只教你们一年,确实无法给到教三年的学生那么多东西,但我可以做一个补偿,那就是为你们写一本书,你们就是书里的主角,你们这一年跟着我,所说所做以及所产生的效果,都是我写作的素材。做得好的,我大写特写,做得不好的,我也大写特写。我实话跟大家讲啊,你做得好,进步快,你的子孙后代看到你的故事,都要给你点赞,你该多有面子啊!做得不好的,甚至还干过坏事的,我也如实写出来,你今后在儿孙面前丢脸可是你自己的事啊!孩子们听说我要专门为他们写一本书,异常兴奋,每天都好努力,问我是否把他们的进步写到书里去了。干了坏事的,也及时反思改正,还私下请求我,不要把他们写得太差了。
经过一年的努力,这帮孩子的生命姿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以前说到学习就装死狗,耍无赖。之后一说起学习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杀气腾腾。2016年中考,班级成绩由年级的倒数第一上升为年级顺数第四。400分以上的学生竟然有8个,要知道,当初级长跟我说,带出3个400分以上的学生,我在学校走路都能撩倒人,我现在带出了8个400分以上的学生,我走路是不是要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啊?哈哈!
学生成绩大幅度提升于我来说真不算什么,这不是我的主要追求,真正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这帮孩子从以前的“死鱼眼”变成了“电光眼”,从古墓派的“活死人”变成了积极派的“上进者”。他们变得自信、热情、大胆、愿意去找到最好的自己。
那么我承诺的专门给他们写一本书,写出来没有呢?我为师近30年,之所以在学生那里诚信度极高,就是因为我许诺的事,一定能兑现!提醒大家,不要随便许诺哦!许诺之前一定要评估一下自己能否兑现。能兑现,开口就是诺言,让学生有所期待。不能兑现,闭紧嘴巴,免得遭学生诟病。
特别说明:这个被大家视为没有希望的班级叫莲韵九班,还是我带着大家取的班名呢。虽然只带了他们一年,却是我倾心以待的班级。不管他们曾经怎样,遇见就是美好!我令他们变得美好,他们也让我变得美好!我们师生之间,是彼此生命的成全!
三、班级教育叙事改变了我的精神长相。
我想请读者看几张图片,图上的人都是我,看看前后有什么变化。
图一
这是我在2010年,还是一个农村女教师时上的杂志封面。大家仔细观察这张图,是不是淳朴之中略带土气?一看就知道我是个土妞。
图二
这是2012年,我上的一个杂志封面,那时我已经到了深圳。眼界和格局,乃至思维方式都发生了很大变化。那装扮,还有那姿势,确实自信神气多了,与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图三
大家看这张封面照片,是不是很惊艳?时光于我,好像停滞了,我长成了冻龄女神。虽然修图师为我做了些修饰,但不失真,我真人版稍作打扮就是这幅样子。虽然我老了,老到快要知天命的年龄,但我的心态很年轻,我就是一个红衣中年少女,我非常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不仅仅是外在形象,更重要的是我的内在格局,没有哪一个时段,能像我现在这样无忧无惧随喜通透。
2008年8️月,我想要过一种我未曾有过的教育生活,却又不知道如何改变我的生活现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那锅温开水,于是我把自己放逐到海南。
这张照片于我而言很有意义。这是我带着我儿子去海南,在琼州海峡的渡轮上(晚上)我儿子为我照的一张照片。虽然眼镜遮挡了我的眼神,但我知道我当时的心境很迷茫,因为我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的未来是一副什么样子,我说的是去逐梦,可我也不知道我的梦是什么。我的表情看起来很淡定,是因为我已下定决心,不论前方是什么,不论我的未来会怎样,不论我的梦想长个什么样子,我都要咬牙向前冲,只有一门心思朝前走,我才能找到更好的我!
时隔11年,也就是今年,2019年,我还迷茫吗?我当然不再迷茫,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朝圣地,我的梦想已经非常清晰,我已经在逐梦的大路上撒开脚丫子奔跑,并且还有很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为我助力的贵人!我活得自信又笃定,我曾经苦求的,已经找到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照亮他人,为积极追梦的人铺路点灯!
2019年的暑假,我在各地讲学。旅途中,我看风景,看书,追剧,写作,好不开心。没有课讲,我回深圳,陪何先生聊天,买菜做饭,散步看电影,当然,也读读书,写写文章,生活惬意而满足。
我一个起始学历仅是中师的农村女教师,我不写作,谁知道我呢?顶天了,也就是一县城的名师,怎么可能成长为广东省的名班主任,进而全国知名呢?
班级教育叙事不仅成为效果奇佳的育人策略,也助我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也就是我这个主题想要表达的中心:班级教育叙事育人达己!
既然班级教育叙事有如此之大的功效,那么什么是教育叙事呢?
教育叙事,即是讲有关教育的故事。它是教育主体叙述教育教学中的真实情境的过程,其实质是通过讲述教育故事,体悟教育真谛的一种研究方法。非为讲故事而讲故事,而是通过教育叙事展开对现象的思索,对问题的研究,是一个将客观的过程、真实的体验、主观的阐释有机融为一体的一种教育经验的发现和揭示过程。
接下来大家可能想问:你笔耕不辍,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写班级教育叙事,那么这个叙事究竟写给谁看呢?
a.写给自己看,以示警醒。这个世界之所以妄人很多,就是缺乏自知之明。我每天把自己的所做所思写出来供自己阅读,我就知道我哪里做对了,哪里做错了,以警醒自己不可犯错,学生不是我的试验品,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贻害了学生的成长。
b.写给学生看,得到理解。学生做了什么,我说了什么,我背后的动机是什么,我逐一写出来,然后请学生阅读,他们一下子就心明眼亮,秒懂我的良苦用心,我一直坚信,文字是最能抵达人心的东西。我儿子青春期时,我担心他叛逆,他有何不妥,我从不当面指责,我都是给他写信。在信中,我客观陈述他的所做所为,如实表达我的心里感受,最后提出我的请求与希望。结果就是,我儿子青春期时从未与我发生过摩擦,我都没感觉到他的叛逆,他的青春期就结束了。
c.写给家长看,获取支持。虽然家长经常信誓旦旦地说,老师,我把孩子交给你,请你严加管教,要打要骂,随你,我绝不会怪你。但如果老师真要打骂学生,家长定是不依的。虽然我不会打骂学生,但作为老师,肯定会惩戒学生。每当我惩戒了学生,我都会写一篇教育叙事。先是生动有趣地描述与当事学生有关的故事,接着是分析这个故事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再叙述我是如何惩戒当事学生的,惩戒类型,惩戒力度,惩戒时我的心态,我都会做较为细致的描述。最后我当然还要从教育理念这个角度反思我自己所做究竟为了什么?当然答案就是为了孩子更好的成长,我才忍着内心的煎熬惩戒学生的。写完我就发给当事学生的家长阅读,通常的套路就是:家长看完对我非常感激,无不认为我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师!他们觉得自家孩子要是不喜欢我这个老师,那他们的孩子就是个傻蛋。
d.写给同行看,带动影响。我在小学时就常听老师说,一朵花开不是春,百花满园才是春。做了教师,尤其是人到中年的教师,自然而然就生出了一种职业使命感:我一个人成长只能造福我的学生!千千万万的老师成长,可以造福广大学生,这可是大功德啊!有了这种认识后,我就很乐意把我的育人理念以及育人策略写出来,以带动我的同行们成长,尤其推动年轻教师的成长,达人也达己,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最后我还想说一说班级教育叙事写作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虽然班级教育叙事写作门槛低,但如果完全是个教育写作的门外汉,还是会走很多弯路的。弯路走太多,就很容易放弃。
首先,班级教育叙事写作要具备四个要素,分别是:教育思想、教育主题、教育情节、教育反思,这四个要素缺一不可。
其次有些细节也要分外注意,分别是:
字数最好在2000——2500字左右
注重细节的描写
情节要有起伏
做法一定要独特或者说新颖
题目要独特吸引人
最好能引用一两句教育名家的观点
特别要注意的是,搞清楚阅读对象。我们写出来的班级教育叙事的读者一般是:自己、学生、家长、同行。因此写出来的文章要具备以下几个特点:
生动形象的描述(画面感)。文笔晦涩难懂,内容无理无趣,谁愿意读呢?唯有生动有趣,读起来轻松愉悦有画面感,文章才有读者。
条理清楚,脉络清晰(逻辑感)。堆砌词语,杂乱无章,看起来很美,读完一头雾水,这样的文章也不可取。很多语文老师容易写成漫谈式文章,重抒情,轻陈述,多感性,少理性,缺乏逻辑感,读者不明就理,学不到东西,也不愿意读。
表述特别,做法新颖(新鲜感)。对于同行而言,教育经历都很相似,老掉牙的做法对他们来说毫无半点启发。因此,写作者在选材时就要避开那些陈词滥调,把新颖独特的说法或做法表述出来,给读者眼前一亮,心里一震的感觉。
字里行间智慧闪烁(收获感)。读了没用,也是读者弃读的原因之一。成年人的阅读都很功利,问题导向的阅读是主要的学习方式,因此,读了有收获才会继续读下去。
最后我想要表达的是,写班级教育叙事真的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难,这里面肯定有方法可循。我建议大家先写日记记流水账,这个流水账里一定要还原你的做法,还要融进你的反思,反思之后再提升你的观点。慢慢地,高质量的班级教育叙事就写出来了,日积月累之下,即算是一线教师,出本书也不是什么难事?特别提醒大家:提升班级教育叙事写作能力的不二法门就是不停地写,通过写倒逼自己读和做!
班级教育叙事育人达己,只要你走进这个领域,并孜孜不倦地耕耘,不论你在哪里教书,你都可以专业地育人,最后做到达己!
特别说明:这是我2019年7月14日下午在广东省第八届德育论坛上的讲座内容,时长30分钟。讲座期间掌声雷动,反响特别热烈。讲座结束后,在座听课教授都给予了高度评价。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内容整理出来,希望对读者有所启发,谢谢大家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