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没有恋爱,心情也像过山车。得到和失去,喜悦和伤痛,就像寒暑,不停转换。
以为自己了解一些事,明白了一些人,然后用新的想象,来代替旧的想象。
我把这些都当做机缘,所谓的好坏,跟机缘没有直接关系,是在那个时点之后,怎么去选择,然后去做些什么,让自己“更好”或“更坏”。
这几年零零总总看了一些书,零星地写写画画,偶尔也和朋友分享。年末的某天朋友开始颇具“仪式感”的每日更新,突然被触动了——是该定期地整理整理思绪,把随想变成随记录,于是定下一个小目标:每周一来写写读书笔记吧,这也是一个“机缘”。
2018的第一天,感恩所有,感谢一切有缘。
缘起
前几年同了家人和朋友一起到台湾游玩,自然地将台北故宫博物院定为必去之处,当做景点也要去游览一下。对博物馆里的宝贝觉得稀罕,觉得精美,但是几乎没有任何情感上的喜爱。到瓷器展厅原想去看看“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它太著名了,关键是贵,拍卖2.8亿的天价——那是极简单的欣赏方式。
瓷器馆内的宝物是按年代成列,随着时间轴缓缓而行,看着大玻璃幕屏之后的器件不禁好奇,它们的主人是谁?
这么想着,走着,眼前出现一盏小小的青色的盒子,我以为它的造型是只小南瓜,再看看标牌,上面写着“宋景德镇窑青白瓷菊瓣盒”,原来是一个粉盒。
边角上有一些磨损,盖子和器身盒合的边界已经成了棕褐色,“胎色白,施影青釉,釉质透明,积釉处现水青色;器底与口缘均无釉”。但是现在它的表面已经磨损锈蚀地成现赭石色,斑驳点点,像是沧桑的见证者。
心,就在那刻,怦然而动,被一种奇怪的感觉牵引了——它的颜色,菊花瓣分层的地方,釉色凝结的地方,透出青光,一种淡淡的,隐隐的,穿透表层而散发出的柔嫩的光芒。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如小女孩红润的脸色,红色透过白皙的面庞,变成和润粉色,也像初中的少年们,尽管裹在校服里,仍四处散出青春的气息。
怀着这样的心情,再去看那些文物,那这些静默不语的盒子、盘子、瓶子……似乎不一样了,好想探究一下它们的过去,它们的故事。
01
回到家里,翻出《马未都说收藏 陶瓷篇》读了起来。因为和先生的读书口味不竟相同,所以他买的这本书在家放了几年,却未曾读过。
“我20来岁第一次看到景德镇影青瓷的时候,非常震惊。我第一次在人家手里看到影青,非常薄,颜色非常清亮。人家告诉我,这是宋朝的,一开始我都不相信,我怀疑那么薄怎么能保存到今天。”
“影青”是我们对它的俗称,史籍上最早的记载叫做“青白瓷”,还有人叫“映青”、“隐青”,都是说它显得非常亮。明朝宋应星的《天工开物》里称影青是“素肌玉骨”评价非常高。用“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用来描绘它,最贴切不过。影青就是颜色偏蓝,瓷胎的透光性非常好,胎质致密,却薄得透光。釉是玻璃釉,透明度也非常高。在所有宋瓷中,影青是最薄的,声音最清的,你拿手敲的时候声音非常好听,用几个碗装点水,找出高低音,可以敲出音乐来。
收藏不是我的用意,《马未都说收藏 陶瓷篇(上、下)》成了我瓷器知识的入门书。从陶器诞生开始,叙述了瓷器多彩绚丽的发展过程。
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定窑各种精彩纷呈、卓越千古,他们有什么区别?历朝历代瓷器各具特点,与那个时代的经济状况、皇权意志、海外环境有什么关系?它们背后有哪些故事和典故?这些都在书中娓娓道来,读起来轻松有趣。
这件水仙盆,是台北故宫博物院里宋代青瓷的代表之作。汝窑为北宋徽宗朝的官窑,以天青釉色著称于世。裹足支烧,底部有六个细支钉痕,略见米黄胎色。全器釉面纯洁无纹片,此种传世稀少,温润素雅的色泽,正是宋人所欲追求如雨过天晴的宁静开朗的美感,据考证为传世仅存的一件没有开片的汝窑瓷器。
书里自然提及这个宝贝,还说了一故事:
有一个流传很广的笑话,大家都听说过,一个老太太很有心计,为了卖猫,故意放一个名贵的猫食盆,谁来了都不敢直说要买这盆,都说买老太太的猫,想顺便搭上这盆,老太太说:“我不能搭上这盆,我还得靠这个盆卖猫呢。”
这个笑话不是凭空而来,历史上有据可查。我们翻阅史书时发现谁把这个明贵的盆叫猫食盆?乾隆皇帝。
乾隆时期,宫廷所藏的汝窑水仙盆,乾隆就叫做猫食盆,并为此专门写过御题诗,御题诗这样写道:“官窑莫辨宋还唐,火气都无有葆光,便是讹传猧食器,蹴秤却识豢恩偿”。
乾隆说:“这官窑(汝窑),我也分辨不清楚是宋代的还是唐代的。”
“官窑莫辨”,其实应该是“汝窑莫辨”,乾隆皇帝分不清楚汝窑和官窑。汝窑有点儿偏蓝,官窑有点儿偏灰。一个不是搞专业的外行人看来,差距不大。
“火气都无”则是称赞它是个老窑瓷器,火气都没了。如今鉴定的时候常说“这瓷器火气十足”,意思就是新的,刚出炉的,所以火气大。
“葆光”是说瓷器上的光泽非常舒服。我们老说一个词“包浆”,就是从这个地方来的。“猧食器”是什么呢?就是小狗的饭盆。
史书上记载,观赏犬中的小狗叫“猧”。乾隆说,养的小狗只有“蹴秤”,就是踩到秤上以后,才知道主人豢养的恩情。
难得乾隆爷写了这么一段动感情的描述,但是他弄错了,他把观赏犬认为是猫了。尽管如此,乾隆爷也非常珍爱这件“猫食器”。乾隆十年(1745)五月时曾传旨:将猫食盆另配一紫檀木座,落矮些,足子下深些,座内安抽屉。
架内有可打开的匣屉,里头收纳了一册他临摹宋代四大书法家作品的《御笔书画合璧》。这个座做好以后,一直在清宫里收藏,现在在台北故宫博物院。
(题词:“官窑莫辨宋还唐,火气都无有葆光,便是讹传猧食器,蹴枰却识豢恩偿。龙脑香薰蜀锦裾,华清无事饲康居,乱碁解释三郎急,谁识黄虬正不如。”)
书里说是乾隆把水仙盆叫“猫食盆”的,其实,这冤枉十全老人了。
仅乾隆十年(1745)的档案中,出现过两次“猫食盆”的记载。是因为,在他即位前后,宫中就已经误称水仙盆为猫食盆。七律诗所署的年款是乾隆廿六年,他用“便是讹传”四字分明表示他知道此物非喂猫所用,所以想要纠正谬误。
知道了这个故事,再看到这水仙盆,就觉得更多了些趣味和回味。
因为对这本书颇为喜爱,读书的时候就会做些笔记:
还有两本书,也和瓷器有关,不是知识读本,而是散发着温暖情愫的“小书”。
说是“小书”,因为它们是篇幅不长小说,并且都获了儿童文学大奖,适合给小孩子看。
为什么都和“瓷”有关?挺奇妙的联系。
02
《爱德华的奇妙之旅》是美国作家凯特·迪卡米洛写的儿童小说,获2006年“波士顿全球号角书金奖”。
早先热映的《来自星星的你》中都教授的枕边书,就是它——一本让人学会爱与被爱的书。
一只名叫爱德华·图雷恩的瓷兔子,被作为一份珍贵的礼物送给了住在埃及的小姑娘阿比林。
爱德华是一只近乎完美的陶瓷兔子,美丽,优雅,高贵——虽然有一点儿自命不凡,可那不过是每个完美的人都会有的小毛病。他的主人阿比林是那么的爱他。甚至每天晚上她都对爱德华说:“我爱你,爱德华。”
可爱德华并不懂。他并不懂得爱。
为什么阿比林总要对他说“我爱你”?什么叫作“我会永远爱你”?
爱德华不懂。他会生气,会激动,会感伤,会顾影自怜,可他不懂爱。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失去过。
从此爱德华开启了他的奇妙之旅,也是一次不断失去的旅程。
经历无数坎坷之后,这只陶瓷兔子已满身伤痕,碎裂成21块的他被重新修补好,带着一身伤痕再次睁开眼睛。
多少年后,爱德华又奇迹般见到阿比林,成为阿比林女孩的伙伴。
无法说爱德华是幸运还是不幸,如果没有这场失去之旅,也许他不会残破,也许始终安然,但他也无法真正的活过。
爱是一种奇怪的能力,能给得出时,才能感知得到。
时间更是一种带有魔力的东西,如果没有了时间,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我们很难用语言去和孩子解释什么是爱,因为“这个世界的奇妙在于:深深地懂得爱,总是在失去以后”。只有自己走过一段旅程,遇见一些人,经历一些事,得到过,失去过,才能明白这其中的意义。这个过程无可替代,但是这本书,能在这个路上给孩子一些陪伴。
03
《碎瓷片》作者是(美)琳达·休·帕克,获得2002年美国纽伯瑞儿童文学金牌奖。
本书的主人公树耳是一名孤儿,从小与跛脚的鹤人住在挢下,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物质生活虽然异常艰辛,但他们却积极乐观。从不怨天尤人。树耳是个有追求的男孩子,在艰苦谋生的同时,他一有空暇就到当地著名的陶匠明师傅家中偷偷学艺……明师傅终于打破父职子承的陶艺界惯例,收他为徒。在为师傅执行一件特殊任务的过程中,他遇到劫匪,险些丧命,但仍然靠着毅力和智慧,替师傅争取到一次终生的委任荣耀……
简单的言语,描绘了一个离我们不远不近的年代和场景。故事里有饥饿,有伤痛,有祸患,有死亡,但是在这些艰辛苦难面前,主人公的没有给我凄惨的感觉,而是透过这些感受到了力量和希望。
缘由
瓷器由天地而生,依人工而成,黏土出自天地,从深山河谷而来,泥浆要经过反复淘洗,然后拉胚成型,用刀、针雕刻或做镶嵌,再施以釉彩,此时瓷胎好像基本完成了,但其实它形色只在匠人心中,甚至匠人也需要凭借感觉揣测——瓷器还要在火窑高温烤制,温度的微小不同和釉色里杂质的不同,都决定了瓷器彩色的差异——所以最终的成品,含了不可测的机缘。
瓷质的东西,即坚硬又易碎,摸起来冰凉,但色彩和造型却能让人温暖,它蕴含的这种矛盾和特性,也许是这些故事想表达的吧,也是我所喜欢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