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运气好极了。在家里是最小的,有个哥哥,陪我长大,给我宠爱给我照顾。纵使现在毕业就业,他渴望我独立,有独立的生活、独立的思想,但开口寻求帮助时,仍然尽全力。
我知道这恩情,但我没有说出口过。多年前要将家从水利搬上长部,收拾东西时不经意翻到哥哥初中写的日记,坏坏地看了几篇,才知道他因为要待在家照看还很小的我,少了很多跟小伙伴到处玩耍的机会。次次都有抱怨,但也仅仅在日记里罢了。他懂事得很,那时候的家庭生活过得艰难,他不能再给爸妈添乱。
看过之后,我至今没提起过这件事。怎敢说呢?不是因为偷看之事可耻,是感觉太愧疚。
哥哥对我的影响实在太大。从小就让我看书。他读高中时,我也能认识好多字了。他就一本一本买回来,跟我说这本书是怎样的,你要读一下。有的我也看不懂啊,但能认识字也就读了下去,这个习惯就坚持了下来。我后来才知道他中学时的生活费并不多,除了书,他还要雷打不动地给我带甜甜的巧克力。
在水利的家他的房间旁边就是正方形的露天阳台,那里种了很多盆花,泥土和种子都是他从别处带回来的,慢慢地添置,也就有了多种花草植物。无雅致如大粗之人的我,看了多年,也没能认齐所有花草的名字,但是花开花盛,我心中早有印记,至今忆来仍觉美好。
我爱好听欧美音乐亦是他启蒙的。爸爸很早时候买的收音机被他拿来,放学回来就将音量放大,听频道或者听磁带。90年代至千禧年代的欧美流行歌曲放出,他就给花浇水、修剪、松土,或者坐在阳台的水泥围栏上放声跟唱。我和阳台上的花就是这样听着欧美的歌曲长大的。
记得从小学三四年级开始,经常和他就某件小事某个观点争论很久,没有火药,没有脸红脖子粗,只有侃侃而谈、眉飞色舞。有时候争着争着就跑偏了十万八千里远,不管了,没有拉回来,又继续跑远十万八千里。
当然我的心事也是很敢和他说(感情之事还是有隐藏的嘻嘻)。中学时代开始,我多了很多小小少年莫名其妙丝丝细细的烦恼,他那时在外地读书或工作,不常回家,大家就用带着键盘的手机或初代的触屏手机联系。不论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的烦恼,我都没有积攒起来让一通电话解决,而是遇到一个烦恼就打一个电话。电话当然是通了很多遍,我也是忍不住哇的哭了好多遍。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太依赖他了,没有先自己尝试着解决,也没有想过他那时候有没有空,心情是不是也不好。我只是一股脑地倒苦水,理所当然地索求安慰和解决办法,可是哥哥竟然一次也没有不耐烦。很多问题也是翻来覆去地问,他依然一点点给我梳理出来。
上了大学后,我便慢慢地少了跟哥哥谈心,交流也没之前多了。爸妈以为我俩感情变淡,有次他们终于跟我说:你们兄妹俩还是要多交流,有什么事就跟他说,有个这么好的哥哥还不抓着问吗?他们还说,你哥都说你什么事都藏着不跟他说,每次问一句才答一句。
哪里是这样子的?我只是认为自己成年了,纵然心智还是小孩,但是岁数总算到了那,自己怎样都要有点大人的样子。大人就要自己想事情,自己做决定和自己寻求解决办法。就算兵荒马乱,也要亲自上阵。
而且,哥哥也组建了家庭,还有两个可爱的宝宝。生活重心转移了,生活负担也加重了。困扰我的很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能想通就想通,能解决就解决。每个人的精力都有限,我不忍心给他添麻烦。
我的侄子和侄女,是我最最最爱的家人。我愿把最美好的事物都给他们,不仅是因为他们的确值得拥有,美好天真烂漫,而且,我觉得这也是我报恩的一种方式。我想把哥哥对我的好,加倍地给他们,因为他们是哥哥的希望,是哥哥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和哥哥年龄相差十年,时代变化太快,足以让我俩的思维方式也拉得很大。我很多的一些行为,在他眼中是不必要或者怪异的,但他都能置身于我的角度去理解并且尊重。可能从小看着我大,他了解的我,比我自己还清楚,很多时候一语中的,直让我在心中惊叹。他看的真的太透。
家里从来不惯直言说爱谈感激,全是通过生活中的一件件小事流露。这次写文章表达,是极少数的。小学时也是写过一篇关于哥哥的文章,那是老师布置的,也早已忘记内容。但我想,应是如这篇般充满感恩与感激。
祝愿哥哥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