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佳节,今早快下夜班时,我望了望一碧万顷的天空,瓦蓝瓦蓝的,云朵悠悠地飘着,像一颗颗棉花糖。就这么一直张望着,竟出了神,仿佛看到了您的音容笑貌,隔着万米高空在问候我。
算算日子,十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奶奶,您还好吗?犹记得我们年幼时,每逢中秋,您都会早早布置庭院,到了晚上,一定要先给灶王爷虔诚地上香,敬献水果,而后支一张桌子在院中央,上面摆满了月饼、石榴、红枣、猕猴桃、水果糖等美味,伯伯、姑姑、堂兄弟、表姐妹们等一大家子人欢聚一堂,一边赏月,一边听您讲那过去的事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记得我那时最爱问您的问题就是:“月亮里真的有人吗?他在那儿做什么呢?孤单吗?有好吃的吗?”一堆狂轰滥炸后,您拥我入怀,向我讲述“嫦娥奔月”的传说,还说嫦娥有一只兔子陪着她……时常要到夜深了,大家方才离席。“月亮走,我也走,我和月亮交朋友”这首童谣已经成了我们的催眠曲,您不知唱了多少遍,我至今还能哼出旋律,只是少了况味。
佛家讲,六道轮回,我不是很懂,只是觉得您还在,以一种特别的方式。那一年,告别了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身上承载着责任感与使命感,步入成年,高节奏的生活扑面而来,遭受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打击。一段时间里,彻夜难眠,焦虑、恐惧纷纷向我袭来,就在这时,我梦见了您。还是那熟悉的西厢房,您坐在炕上,见我进门了,立刻下炕来一把抱住我,不断抚摸着我的背,一边说着安慰我的话,仿佛我受了天大的委屈。醒来后,我将做梦的事情告诉妈妈,说奶奶好像知道我的近况,特意来看我,妈妈说奶奶是在关心着你呢。十五年里,这是我唯一一次梦见您,难不成古人说的“犹恐相逢是梦中”很早就有事实依据了?
如今您留给我们最深的念想便是后院那棵梨树了,每次回老家我都要久久地在树下默默立上一会儿。逝者如斯,感慨万千。每每这时总会想起归有光《项脊轩志》里极富画面感的名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这句话用来表达对您的思念似乎略有不妥,但意境相仿。
一个人的童年就是他整个生命旅程的发源地,很荣幸我的童年是在您的陪伴下度过的。夏日里,我和哥哥想吃西瓜,无奈当时年幼力薄,拿起刀砍了无数下就是切不开,您身形消瘦也是无可奈何,遂去里屋叫醒了尚在午睡的妈妈,终于一番周折后,我们吃上了甜蜜多汁的西瓜,还用瓜皮洗了脸,我和哥哥开心地满屋子跑。咱们家门口有一个沙堆,下午村里的孩子们都会来这儿玩。大家争先恐后,你追我赶都想爬上去,可最后还是我和哥哥爬得最快,而代价也常常是灰头土脸。这时您会领我们回家,用院中央晒的一盆热水为我们洗澡并换上干净的衣服,叮咛我们不可以再去玩泥巴、爬沙堆了,而一个转身,我们又奔出门去,您也乐此不疲地为我们处理着“善后”事宜。渠里放水,孩子们最喜欢下渠耍水,您怕出意外,总是将我们圈在家里,幸好当时电视上播放着《小龙人》,孩子们都爱看,不一会儿便吸引了很多小朋友们来家里围观,您端来果盘一一为我们分了,大家这才乖乖地在屋子里玩,不知道替家长们省了多少心。
明月清,风相思,这个中秋佳节我依然会在工作中度过,遥望夜空,星辰闪烁。不知您今夜会不会来我梦中呢?明月千里寄相思,只盼望您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