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那么多年,父亲一直走在致富的路上,直到现在他老了,家里也没有富裕起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在家门口的那块空地上,种了好多的牡丹,当时不知道有什么用。每当山风吹来的时候,半坡的牡丹花在风中摇曳生姿,远望去就是一个白色的海洋。
后来知道了那是药牡丹,能卖钱。
有没有赚到钱我不知道,我跟着祖父离开了童年生活过的那个山村,离开了父母。那一片馥郁的花海一直盛开在我的脑海里,好多年。
后来父亲开始在家里种银耳,周末放学回家,看到一个屋子都占满了,几排整齐的架子上,有序的摆放着装满棉花壳的培养袋,上面盛开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绣球花似的白色精灵,煞是美丽壮观。
一想到家里马上就有钱了,特别兴奋,乐此不疲地帮着家人给银耳喷水,保持湿润,观察温度。
有几次我下课的时候,会看到父亲在教室门口等我,他是进城卖银耳,顺带着来学校看看我,这个时候我是高兴的。父亲会领着我来到街上,给我改善一下伙食,不舍得买贵的饭,有时候就买一份鸡蛋面,再加一个烧饼,我们两个人吃。
有时候就只给我买一碗炒凉粉,他说他不饿让我吃,我望着父亲黝黑的脸色,浑身上下风尘仆仆,骑着自行车赶了五六十里的路程,还驮着两大袋子银耳,一路走一路叫卖,上坡道骑不动,要下来推着走,这一路上的父亲到底要推着车子走多久!
我怕父亲看到我的眼泪,低下头,泪水滴落在碗里,就着我的眼泪,吃完了父亲特意买给我的那份加餐,匆匆跑回学校,父亲又踏上他赚钱的路途。
后来,我们家种过烟叶,那时村子里好多人家都在种,这实在费事,工序长,费时费力还缠手。那个时候我一放假,晴天跟着大人去田里,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下雨天想着看会书,结果还得去分拣烟叶,根据颜色好坏分出等级,我一看到干这活就头疼,可是,我的学费还要从里面创造。
后来收购站停止收购烟叶子,我们家就再也不种了。
父亲一直在村委会(大队部)忙,家里的农田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干,我上大学的时候,他又养过兔子,还养过鸽子。父亲忙完村里的事务,再到田里干些农活,回到家里再饲养他的动物们,我经常不在家里,这些都是放假回去,家里人告诉我的。我能想象的到,父亲在家里家外忙碌的模样,还有他那赚钱的路是多么的不畅。
我不知道父亲养这些有没有赚到钱,只知道他从没有停止过挣钱的脚步。他要供我上学读书,还要养活一大家人,我就在父亲一直的、辛苦的努力中,走完了我的学生生涯。
记得在他送我去学校报到的火车上,父亲开玩笑说,这么多年你一直上学,把一台彩电都读没了。我看着父亲已经苍老的颜色,心里暗自发誓,等我以后挣钱了,一定给父亲买一台满意的大电视机。
如今父亲的电视机早已更新好几次了,可没有一台是我买给他的,他总是趁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自己添置了。
父亲劳苦一生,半辈子都在想着致富,我们家还是普普通通的生活在农村,他用他勤劳的双手,扶养了我们姊妹几个,如今都成家离开了,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守着那个宽阔的院落。
没事的时候,跑到他那一亩三分田里,忙活一下,看着他田里的禾苗,风吹过,禾苗的清香扑鼻而来,他感觉比住到我们每一个孩子家里都舒服。他不喜欢城里的电梯,不喜欢楼上楼下邻里之间陌生的距离,任凭我们多次劝说,仍无济于事。
就这样,父亲守着家里的院子,过着普通的日子,每天脸上都是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