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白花花的水直从水龙头里流淌下来,不知疲倦的冲刷着何夏沾满颜色的双手。
是在广州十二月的冬日。色彩课总是恼人的。
南方的冬天,冰冷的空气里总漾着若有若无的,流动的水。
寒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尽的阴雨带来的潮湿。是你穿的再多,湿漉漉的空气始终裹狭着刺骨的冷钻进你厚重的棉衣里。使得走在路上的你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要这时有人瞧见你,与你搭话,说话间定会吐出一团团清晰的白色雾气。有时像极了一根细长的香烟吐出的的袅袅青烟。
而我们总逃不掉课后洗不尽的调色盘和盛满一张画累积下来的污浊的水的小水桶。一双手,也免不了要碰冰凉的水。用积攒着各色颜料的抹布或海绵擦洗早已变形,因为用的时间太久而发黄变色的调色盘。
何夏的手这时往往要因气候和冰冷的水而开裂起来。裂开的伤口不是突如其来的一把大刀的砍伤,也不像夏季突然袭来的狂风暴雨。是一片刀锋薄似纸张的刀片,在某个或寂静或喧闹的时刻,悄无声息的开始,一点点割开你的肉,血珠慢慢地,星星点点的往外冒。
有时为了准备考试,何夏又总免不了因为整理颜料,而让开裂的伤口渗入或白色或淡灰蓝或其他记不清名字的颜料。而这时,疼痛总是加倍的,但又必须是每个美术生要忍耐的。
“要不我们就这样吧。”
何夏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林家毅昨晚打来电话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家毅给的,是实实在在的,防不胜防的大刀,是带来暴风雨的,电闪雷鸣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