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师兄

文/李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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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凯不见了,伍凌微最伤心,可所有人都忙着安慰美佳。

连伍凌微也对美佳说:“师兄这样重情义的一个人,一定是遇到了特别的事情才会离开,你不必自责。”

郑凯是伍凌微高一届的学长,也是她入职知名上市公司云霄后的带路人。

伍凌微想,等一切走上正轨了,她就向郑凯表白,将这段从学生时代起就滋生出来的暗恋来一场终结。可是还没等她鼓起勇气,美佳就出现了。

美佳同伍凌微一批进入公司,后来听公司的老人们说美佳是公司高管的家属,但起初谁都不知道,大家都把她当作普通同事相处。

伍凌微和美佳初入职时老犯错,遇到上司或者前辈责怪,郑凯总是替她们解围,不厌其烦地指导宽慰。

每每这时,伍凌微的心都融化得如一弯春水,而美佳的眼睛也渐渐露出异彩的光芒。

对于郑凯,伍凌微是暗恋,她将这份感情在内心反复咀嚼回味,而美佳则不,她是热情的玫瑰,要绽放得一览无遗。

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是美佳这样年轻美丽又有活力的女子。她频频向郑凯示好表白,在她的猛烈攻势下,郑凯很快俯首称臣,而伍凌微则几乎挣扎都放弃了,暗恋太久她的爱早已经习惯躲避,只能选择用祝福代替悲怆。

郑凯同美佳恩恩爱爱的场景没有持续很久,美佳的妈妈就出现了。

美佳妈妈在下班时堵住了手挽手同行的郑凯和美佳,将郑凯从上到下打量了几番,摇着头将女儿拉开。

“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男朋友,家境不好人也难看,你看上他哪点?”

郑凯身材高挺,体型瘦削,因为热衷于思考,眉头始终一副紧锁的状态,确实算不得英俊,但也远不至美佳妈妈所说的难看。

“妈妈,”美佳红着脸解释道,“郑凯人好,对我好。”

“人好可以当放吃,当房子住吗?年轻人,美佳可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难不成你今后要吃软饭?”

郑凯的脸由红转青,将手里提着的美佳挎包还过去,径自走出了公司大门。

第二天,郑凯就递交了辞呈,再也没有来公司,美佳打电话关机,去住处找被告知郑凯已经搬家。接连十余天都是如此,所有常规的联系方式都试过了,可是都找不到郑凯。

美佳哭肿了双眼,拉着伍凌微的手道:“凌微,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报警。”

“目前还没有报警的必要,师兄明显是躲着你。我听人事部的同事说,中途他们有过沟通。但后来由于离职手续完成,他们的联系也中断了。”

“凌微,你帮我想想办法,他是你师兄,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帮我找他对吗?”

伍凌微其实没有把握,郑凯走了她同样心急,该联系打听的对象早就问过了,可是看到美佳充满期待的眼神,她不忍拒绝,只得答应。

短短几天内,她加入了郑凯有可能在的几乎所有的校友交流群。

夜晚时分,大学校友群里熙熙攘攘,校友们谈论得热火朝天。

有校友调侃她:“凌微,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扎堆凑热闹吗,怎么最近转了性?”

“美佳是我的好朋友,师兄不见了,她着急,我帮她到处问问。”

校友在屏幕那头发来一长串的哈哈大笑,“我看你比她更急吧!”

“才没有,你别胡说。”

辩解苍白无力,连伍凌微自己都不相信。她自认为将感情隐藏得无懈可击,可总有人一眼就能识破。

“话说回来,郑凯这两年确实和我们联系太少,同以往在学校时截然不同。可能工作之后人都会发生变化吧。”校友还在屏幕那头絮絮叨叨。

伍凌微的思绪已经飘回了校园时代。

她是演讲社社团成员,而郑凯是社长。

第一次上台她憋红了脸说不出半句话,有社友在下面噗嗤地笑,郑凯眼神严厉地制止了他,随即走上台发表了一番陈词慷慨的演说,最后他问伍凌微有什么看法。

而这个问题恰好是前一日郑凯与她谈论过的,尽管磕磕绊绊,但她说出来的观点新颖别致,让在场人士无不拍手叫好。

这是伍凌微进入大学后的第一次上台,来自他人的肯定她获得了莫大的鼓舞,她开始一点一点摆脱来自小城里被嵌入骨子当中的自卑,开始融入城市大学全新的生活。

伍凌微对郑凯越来越依赖,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又开始拉开与郑凯的距离,可是不等她整理清楚自己的情感,郑凯就毕业了。他进入了知名上市企业云霄,告别宴上,他意气风发,举杯对在场的人道:“祝所有人前程似锦,我在前面等着你们。”

好几个女生都哭了,包括伍凌微。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开始懊悔曾经虚度的时光,决心用努力来弥补,她毕业后要进入郑凯所在的公司,让学生时代未完成的爱情梦想继续。

可现实却让她再次退缩,美佳那样热情又明媚,同师兄站在一起实在是绝配。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屏幕上已经有了一长串的谈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猜测,伍凌微失望地合上电脑屏幕。

第二天一到公司,美佳顶着红肿的双眼急切地蹭了过来。

“怎么样,有郑凯的消息没?”

“还没……不过……应该很快就有。”

伍凌微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说实话,或许给美佳希望就是给自己希望吧。

上班间隙,她时不时的偷看消息,其中有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记得郑凯有一个姐姐,他们感情特别好。”

郑凯的姐姐——郑莉,伍凌微也见过的。

那天郑凯在演讲社里间的专用教室布置工作,天色突变下起了雨,伍凌微正在外间悄悄地向郑凯的桌子上放伞。郑莉刚好走进来看得真真切切。伍凌微以为是临时进社团避雨的同学,没想到郑凯一出来就热情地喊到:“姐!”

从那以后,郑莉再看到伍凌微,总是俏皮地对她眨眼睛,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

如果能联系上郑莉,一定能找到郑凯。可是伍凌微同郑莉并不熟悉,只记得接触时的一些零散碎片。

郑莉人很清秀,明亮的眼睛,浅浅的酒窝,给人的感觉亲切平和。她每次来学校都会坐一辆银色的奥迪,有时车里坐着送她过来的人,可是从未下过车,就在车里等。

因为有“把柄”在郑莉手里,偶尔遇见郑莉,伍凌微总是极力回避,了解到的情况就更加有限。

还有谁同郑莉有联系呢?

同学校友统统表示没有。

是啊,正常情况下,谁会与同学的姐姐有交集呢?

有认识郑莉的校友支招,女人都喜欢逛街买衣服,郑莉那样漂亮爱打扮,身后又有经济支柱,肯定是各大购物商场的常客。

尽管是无头苍蝇似地乱撞,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从此一下班,伍凌微就拉着美佳各大商场地闲逛。美佳也毫无怨言,跟在凌微的身后来回穿梭。

凌微愧疚地道:“对不起,害你跟我这样跑?”

美佳摇摇头:“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卷进来?”

美佳妈妈逼走郑凯后原以为大战告捷,却不曾想到激起女儿的彻底反抗。美佳索性爱恨表现得更彻底,不回父母家,不接父母的电话,不顾父母的反对与警告四处寻找郑凯。

美佳父母无奈,只得向帮助她的伍凌微施压。主管找伍凌微谈话,给她加了不少工作。

美佳过来,当着主管的面将满桌的文件扔到地面,径自拨通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刚被接起,美佳就道:“爸爸,如果再有下次,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我说到做到,你如果不相信大可以可以试一试。”

她拉着伍凌微走出主管办公室,坐到茶水间呜呜地哭了起来。

伍凌微第一次知道,原来美佳身后被同事们各种猜测的亲属居然是总裁——这家上市公司的创立者以及决策者。

看似含着金汤匙出身,却还是有这样多的烦恼与无奈,伍凌微轻轻地抚摸着美佳因为抽搐而不停抖动的后背,内心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她找到师兄。

转机在一个星期以后出现。

漫无目的地穿梭于各大商场格外耗费体力,凌微和美佳在路边的糕点铺补充体力。

排队的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也认出了伍凌微,冲她欢快地招手。

是小琴,以前大学时的校友,同是演讲社的成员。

小琴关切地问:“听说你到处在找郑凯,找到了吗?”

伍凌微摇摇头:“没有。我们正在想办法找他的姐姐郑莉,我想女人都喜欢逛商场,所以每天都来碰碰运气。”

“姐姐……”小琴若有所思,道:“那我劝你们还是别找了,找到了说不定要后悔的。”

真是奇怪的话,伍凌微同美佳对看了一眼,看来她们想法一致,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你怎么会这样说?”

大概意识到自己失言,小琴急忙掩饰,“没有什么啦,我胡说而已。”

“求你告诉我,我一定要找到郑凯,他已经好多天没有消息了,我真的好想他好担心。”美佳拉住小琴的衣袖,真诚地哀求。

小琴心一软,犹豫着点点头,“我知道得也不多,能不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提起郑莉,小琴记忆犹新。

两年之前,也就是郑凯毕业的前一年。节后返校,火车站里的人特别多。小琴拉着大行李箱,背后还挎着一个大背包。时间是正午,毒辣辣的太阳烤得她口干舌燥。公交站上等车的人很多,每开过来一辆,底下的人都一窝蜂地往上挤,小琴拖着行李总是被落在人群的后面,好不容易挤到车门处,公交车已经满了,司机嚷嚷着“上下一辆”就把车门关闭呼啸而去。

她跟着人群来回跑了好几趟,精疲力尽,人也变得焦躁,索性站在站台旁边的树荫下乘凉作短暂休息。她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郑莉的。郑莉举着遮阳伞走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车旁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小琴如同遇到了救星,拖起行李箱就朝那个方向跑。郑莉她见过几回,人很和气,如果能捎她一程,哪怕不是去学校只是换一个好乘车的站台,那该多好。

她一面跑一面喊,可是在人声鼎沸的街头,她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小琴还没跑到地方,郑莉的车子已经开动了。但值得庆幸的是,车子沿着人行道缓缓开动,正朝小琴的方向开过来。

小琴满怀希望地等在路边,可是却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郑莉坐在后座上,她身边有一个年纪偏大的女人,抓住她的头发,拼命地往车窗上撞。郑莉的脸被挤压玻璃上已经变了行,她披散着头发额头红肿。车子快经过小琴站立的地方,郑莉也认出了她,尽管动作很轻微,但小琴还是从她轻微摆动的头和眼神里读出了“不要靠近”的意思。

小琴当时几乎被吓蒙了,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车窗并没关紧,车子经过小琴时,从半开的窗户里,小琴仿佛听到了“狐狸精”三个字。而更令她震惊的是,后座的另一边还有一个人,头朝向另一面窗户,看身形是郑凯!

“你是说,郑凯任由别人殴打他姐姐无动于衷?”伍凌微怎么都不敢相信。

小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也没看到正脸,只是猜测,回学校后又不敢问,后来我就退社了,再也没有见过郑莉。”

当时小琴突然退社确实令社友们感到奇怪,原来是由于这一层原因。但对于小琴的说辞,伍凌微颇有些质疑,郑凯同姐姐感情是出了名的好,郑凯本人似乎后来也没有什么反常举动,或许真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她们三个人走到火车站外的公交站台。小琴指着五十米开外的一处地方道:“当时郑莉的车就停那里。”

伍凌微问:“都过去好几年了,你确定?”

“嗯,虽然这一块改动了不少,但那个路灯杆子一直没变动,我记得很清楚,郑莉上车时还扶了一下那根杆子。”

二人不再怀疑,走到指定的地点上下打量。忽然美佳指着头顶上方说到:“你看上面!”

是一个摄像头。

“会不会是后来才安上的?”伍凌微记忆中以前火车站总是乱糟糟的,即便有监控也没起到作用。

“火车站附近安全隐患多,监控是必要的。走,我们去交警大队调监控。”美佳眼里闪着光,不顾伍凌微的质疑,拉着她就向目的地跑。

果然,到了交警大队,办事民警听了两个姑娘的诉求,皱着眉头道:“都好几年前的监控了,我去哪给你们调?再说了,无缘无故的我凭什么要给你们看?”

伍凌微堆起笑脸说了一箩筐好话,可是民警先生就是不买账,坚持请她们出去,不要干扰他办公。

美佳问道:“你们领导呢?”

“喏。”民警将手朝里面的一个房间指去,“不过你们找谁都没用,规矩就是这样定的……”

美佳不理会,径自走进了队长办公室。五分钟后,大腹便便的队长跟在美佳身后走出来,他走到民警身边道,“还磨蹭什么,快去调监控!”

民警唯唯诺诺地起身,领着伍凌微和美佳往资料室的方向走去。

路上伍凌微问:“你用了什么办法?这么见效。”

美佳抿嘴一笑,“这个世界上,只要肯花钱少有办不到的事。”

伍凌微心下一动,另一幅场景浮现在脑海之中。

她、美佳、郑凯三人去餐厅,服务员陪着笑脸道:“对不起,客满了,估计要等上很久。要不请几位换店用餐吧!”

郑凯遗憾地准备起身离开,美佳挣脱他的手,走到一波准备进店用餐的客人面前,几句交谈过后,美佳愉快地走过来,道:“有客人愿意将座位号让给我们了,走,我们进去吧!”

郑凯问美佳是如何做到的,美佳的回答也是这一句“只要肯花钱,就少有办不到的事。”

当时郑凯的表情似笑非笑,现在回想起来居然是满脸的鄙夷。

伍凌微甩甩脑袋,将这些不实际的念头与猜想都抛开,师兄与美佳两情相悦,感情深厚,郑凯怎么可能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一定是自己弄错了。

两年以前的科学技术同当下比还有差距,视频里的图像比较模糊,看不清车里的具体情况。但大致情形与小琴描述的几乎一致,车子提前五分钟在路边停下,郑莉走过来,弯腰进车,然后车子开走。

她们抄下了车牌,记下车型,在交警队长同民警的热心指引下,她们下一站去到车管所。

车管所显示,郑莉的车牌在一年前就已经注销了,注销前车子发生过转卖。

留在车管所里郑莉的电话已经打不通,她们只得去新车主那里碰碰运气。

新车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爷爷,他为人和善,可是妻子絮絮叨叨。

奶奶听到是以前车主的朋友,一直念叨个没完。

“当时我就不想买,那小伙子非求着我,说要急用钱。我还以为捡了个便宜,谁知道……”

听到小伙子,伍凌微赶紧将郑凯的照片递过去,“阿姨,您看,是不是这个人?”

老两口举着照片在光下仔细辨认了一番,“应该是吧,但我们也记不清,毕竟年纪大了。”

老人办事稳妥,将电话都记在纸质的电话薄里,奶奶一面翻一面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存在手机里哪天说丢就丟了,写在本子上才靠谱。”

伍凌微同美佳一面心不在焉地附和着,一面伸长了脖子看老奶奶翻找的结果,恨不得自己上前去动手才好。

“哈,找到了。”奶奶摘下老花镜,指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一处地方道。

上面记着两个号码,分别是郑凯和郑莉的,可是这两个号码她们都打过,已经无法接通。

伍凌微同美佳悻悻地准备离开,老奶奶提高声调喊到:“还有一个号码!我就说吧,年轻人爱玩手机,没电了怎么办,还是得留个座机保险。”

电话打过去,是一个声音浑厚的女性,听到找郑莉,她先是愣住了几秒,随后报了一个地址,说你们过来吧。

将写有地址的纸条紧紧捧在手里,伍凌微同美佳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新地址。坐在车上的时候,夜幕开始降临,微黑的夜空中明亮的月亮高高挂起,几颗星星若隐如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按照时间来看,卖车正是郑凯毕业入职云霄不久之前的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这样缺钱?可是从郑凯在公司的表现来看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啊?

在一旁的美佳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脸上写满了憧憬,连续几日的辛劳都被即将找到郑莉的喜悦所取代。

可是她们没有见到郑莉。按地址到达的地点,敲门没人,伍凌微再次打电话,五分钟后一个充满市井气息的中年女人过来了。

她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拿出钥匙开了门,道:“郑莉是我的房客,都两个多月没有回来了。哦,她还欠我半年房租。”

伍凌微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二居室,很小,装饰简单,墙角的衣帽架上挂着一顶帽子,她依稀记得郑莉从前戴过,看来郑莉确实曾在这里住过。她默默地打开钱包,拿出钱要递过去,美佳一把按拦住,对胖女人道:“我们要找郑莉,找不到她凭什么给你钱?”

“还找什么找,人都快要死了。”

她们愣住,胖房东乘机从伍凌微手里拿过钱,沾上口水数了起来。

伍凌微平息了紊乱的气息,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现在在哪里?”

“我也是听说的,有人看到她在医院里,病得不像样子,她弟弟在照顾她。”

“她弟弟也住这里吗?”

“是啊,她们姐弟一起住,在我这住了两三年了。弟弟有时好几天都不回来,姐姐也是个怪人从来不出门,出来还要带一个口罩……”胖女人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翻出几个行李箱,准备装东西让伍凌微她们带走。

“不用了,房子我们继续租!”伍凌微又拿出一叠钱,房东丢下箱子,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看着不太明白的美佳,伍凌微解释道:“他们回来总要地方住的。”

“这么破旧的地方……郑凯不是之前在公司附近租过公寓吗,那里条件多好!”美佳皱着眉头,看到伍凌微皱着眉头,美佳急忙改口,“房子我直接买下来就好了,省得麻烦。”

伍凌微不接话,内心也在思考:分明这一边连房租都拿不出来,却还在繁华地段付着高昂的租赁费,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不明白的事越来越多,随着寻找的推移,似乎有一个她并不了解的郑凯逐渐浮现了出来。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推着美佳往外走,“等师兄回来你再问他吧,走,我们先上医院!”

医院好找,在医院里面找病人也容易。伍凌微报郑莉的姓名,前台小姐立刻就查到了房号。

她们上楼,按着指引朝着病房走去。

时间已经很晚,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11点。可在灯火通明的医院里根本看不出时间的痕迹,病房里有人在哭,走道里家属病人来回穿梭。接连找了几日的人就要出现,可是这喜悦却被医院肃穆的气氛所掩盖,二人噤若寒蝉,手腕着手朝着既定的目标走去。

病房的门开着,伍凌微走在前面,只一眼她就认出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背影。

郑凯比一个月前也更加瘦削,坐在床边的背影说不出的凄凉。

美佳三两步跑进去,急切地喊道:“郑凯,郑凯!”眼泪就跟着流下来。

郑凯调转头,看到是她们,并不特别意外。他作出安静的手势,起身带上病房的门,将二位带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区。

“郑凯,你这么多天跑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美佳满腹委屈,拉住郑凯的手靠上去。

“傻瓜,你找我做什么?你妈妈说得对,我都这个样子了,怎么给你幸福?”郑凯轻轻地抚摸着美佳的头,安慰她道。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美佳嘟起嘴巴。

乘着二位你浓我侬的空隙,伍凌微问道:“郑莉姐姐情况怎么样?刚刚躺在病床上的是她吧?”

郑凯不说话,摇了摇头。

伍凌微心下一惊,美佳也急忙问道:“姐姐怎么了,要不要紧?”

“情况不是很好,但医生说只要持续治疗肯定能好转。”

“那太好了。”美佳转忧为喜,双手合十,替郑莉感到庆幸。

可一抬头,她看到郑凯依旧愁眉紧锁,并没有轻松的意思。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佳佳,你别多想,姐姐生病我心情哪里好得了。”

伍凌微坐在一旁感到完全插不上话,她也记挂着郑莉,便提出要去病房里看看。

郑凯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同意了,“姐姐身子弱,你看看就出来,别吵她!”

伍凌微点点头,起身离开,一旁美佳正挽着郑凯的手倾诉衷肠。

伍凌微内心说不出的酸楚,加快了脚步。她推开病房的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气味。郑莉面朝里头向外,露出略微凌乱的头发。

“郑莉姐。”她轻声地呼唤,可是没有回应。伍凌微轻轻走到床的对面前,俯下身子,却差一点惊得叫出声音来。

躺在床上的这个人面色苍白,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或许是由于病痛的折磨,五官也同以往有了很大区别,如果不是事先得知,伍凌微是无论如何也想没办法将面前这个人同数年前年轻靓丽的郑莉联系起来。

门口传来脚步声,郑凯同美佳也走到了病房的门口。

美佳道:“让我也去看看姐姐吧。”

“乖,姐姐睡了,你下次再去看她。”

“凌微都进去了,我不去就太不像话了。”

“傻瓜,我那还不是想和你单独呆一会。”

“讨厌!”

凌微拼命地咬着嘴唇,想让自己能够尽快平复下来,让人刻意支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郑凯推开门道:“凌微,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替你和美佳在医院对面的宾馆里定了房间,你们先过去休息吧。”

“哦。”凌微起身,默默地跟在手挽手的郑凯同美佳身后。

郑凯将她们送进电梯,替她们按好了下楼的按键,最后给了美佳一个亲吻,“佳佳,你来找我我太开兴了。”

美佳被郑凯的热情幸福得眩晕,她在电梯里一直捂着通红的脸羞涩的笑,“凌微,你知道吗,这是郑凯第一次主动亲我,我们能有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伍凌微心底五味杂陈,连祝福都忘了给。

还没到宾馆,美佳突然呀地叫了起来,“郑凯的新电话号码,他写在纸上给我了,我把它掉在休息区的桌上了。”

她们往回走,重新上了医院的住院部大楼。

电梯打开正对的是每一层楼的住院管理处,一条长长的高台,里面有值班办公的护士。

美佳心情迫切走在前面,一打开电梯她就看到郑凯在管理处同一个护士说好话。

“护士,求求你,再给我姐姐用点药,她太难受了。”

“病人家属,你要接受现实,你这样子我们也很为难。”

“护士,求求你!”郑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求求你们救我姐姐,我就她一个亲人。钱……钱我一定给你们,医院里谁要肾谁要眼角膜谁要输血都可以找我……”

郑凯撕心裂肺的模样让凌微感到心中一阵刺痛。

“郑凯!”美佳跑过去,一把抱住郑凯,“你不是说姐姐快好了吗?你干嘛骗我?”

“佳佳,我不想连累你。你这么善良,不应该和我承受这些!”郑凯调转身子也紧紧抱住美佳。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不想我呢?我愿意和你一起分担,不管你遇到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美佳搀扶起郑凯,为了谈话不被其他人打扰,他们三人去到医院楼下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

美佳几乎想都不想,一落座就宣布自己可以拿出一百万,如果不够,她还可以出更多。

“佳佳,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不能用你家里的钱,那样你爸妈肯定会更看不起我。”郑凯感动得将美佳紧紧抱在怀里,可眼底却落满了痛苦。

“傻瓜,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我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你自己?”别说郑凯,连伍凌微也跟着吃惊。

美佳笑道,“真的是我自己的。我成年时爷爷送给我一幢乡间别墅。它是我名下的财产,用来变现钱也是我自己的。当然,我的就是你的。”

“佳佳!”郑凯将美佳楼得更紧,凌微装作不经意地别过脸去,眼泪却还是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她起身离开,想不到去哪里,准备还是去看看郑莉。

走到病房门前,却怎么也推不开门,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旁边做卫生的阿姨道:“别敲了,没有人。”

“病人是不是出去了?”

“出去个啥啊,死了。”阿姨操着地方口音,说的话伍凌微听得不是很清楚,可这句话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不可能,一个小时以前我还来过的,还和病人聊过天。”

“死了,里面没人。”阿姨不耐烦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面拖着垃圾走远了。

凌微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跑到住院管理站咨询。

“护士,10号病房的病人到哪里去了?”

护士们忙得手脚并用,一个经过的护士推着氧气瓶抽空回答道:“10号病房是临时病房,要么是快要死的人落下脚,要么是暂时没办法安排的病人暂时安置一下,人员流动很大,你说的是哪个?”

“郑莉。”

“哦?”护士停下脚步,点开桌面上的病房安排名单,“没有这个人,你是不是弄错了。你确定是这个名字吗?”

问道这里,凌微自己也愣住了,一直以来她都是听大家喊郑莉姐,她也跟着喊,是对是错,具体是哪两个字她也分不清。

“今天晚上我还在10号病房里看过她,他弟弟……

能把病人信息给我看下吗?”

“不行,我们不能把病人信息透露出去。”护士说完起身,马不停蹄地推起氧气瓶朝病房方向走去。

凌微只能回到宾馆,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她的室友为她重新申请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凌微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接受这样的安排。

第二天在早餐区见到郑凯同美佳,郑凯同她点点头匆匆离去。

美佳满面春风,凑到凌微面前道:“我同郑凯准备结婚了。”

“什么,这么快!”

“患难见真情,这次郑凯完全被我打动了。哦,我想好了,别墅我要转到郑凯名下,这样他就可以随便支配不必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了。”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凌微咀嚼着早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准确。

美佳是妥妥的行动派,当天就回家,悄悄地拿出房产证、户口簿,准备照计划实施自己的想法。

等到美佳妈妈发现端倪,打来电话质问的时候,美佳已经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她:“郑凯现在是你女婿,法律都承认了。”至于房子就更不用说,早就在律师的帮助下向郑凯进行过户。

美佳接打电话从不避人,没几日,整个公司上下都知道她与郑凯领证结婚这事。

有人来向伍凌微求证,伍凌微不置可否,大家都啧啧称奇,为郑凯的奇袭上位感到震惊,纷纷揣测郑凯日后可能

伴随着美佳的幸福到来的同时,是日益繁忙的婚礼准备。

郑凯由于与美佳的关系板上钉钉,成了既定事实,总裁已经通知人事部门将他重新召回,并且委以了重职。

伍凌微对于郑凯微妙的感情又发生了变化,她开始躲着郑凯,也没有再去仔细打听郑莉的病情。

伍凌微一个人落了单,下了班无所事事。有好几回她走到医院想去碰碰郑莉,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她去找医院前台,问为什么当时分明是查询到郑莉的房号却在对应的楼层没有信息。前台回答,各个楼层都是实时信息,而她这里因为是汇总所以会有些滞后。郑莉的信息后来查不到有可能是好转出院也有可能是转了区域。这样的解释凌微表示接受。

她安慰自己,郑凯情绪稳定,又有了经济支持,想必郑莉姐的病会有所好转。想着这些好的结局,凌微由衷地为郑凯姐弟俩感到高兴,渐渐地就将之前的疑惑抛到九宵云外。

倒是美佳感到愧疚,于情于理,她都应当让凌微作自己的伴娘,可是父母安排了她另一位闺蜜,那位闺蜜的父母是父母生意上的好友。

“爸爸妈妈终于妥协,我也不能凡事都和他们拗。”美佳再三解释。

“没关系。”凌微笑着,心内反而觉得轻松。她确实也没有勇气去面对郑凯做了其他人新郎。

巨贾嫁女,是常人不可想像的奢华与造势,选的是市里最知名的酒店,据说客人众多,连带着周边的宾馆都人满为患,各路媒体也做好了大力宣传的准备。

婚礼当日,美佳打扮得宛若仙女,在满座宾客的见证下,挽着父亲——云霄公司总裁张毅然的手幸福地迈向红毯的那一头,郑凯一身笔挺的西装含情脉脉地在那里等着她。

主持人问:“张美佳,你愿意嫁给郑凯吗?无论生死、富贵,或者贫穷,都与他不离不弃。”

“我愿意。”美佳一脸幸福。

“郑凯,你愿意娶张美佳为妻吗?无论……”

“我不愿意!”

郑凯的声音斩钉截铁,嘴角还有一抹得意的笑容。

座下一片哗然,各路媒体彼此对视,很快就开始了兴奋的现场直播。

张毅然努力维护自己的绅士形象,用颤抖的手要去拍郑凯的肩头,却被郑凯直接甩开。

美佳妈妈激动地冲上台,扶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儿,指着郑凯道:“你这个白眼狼,枉费我们佳佳对你这么好,你……”

郑凯冷笑一声,一把扯开主持台后的背景幕布,露出一个电子显示屏。他手里拿着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郑莉年轻时的脸。

“莉莉?”张毅然认出了这张熟悉的脸。

“不许你这么恶心地称呼她!”郑凯面目狰狞地朝他吼道。

张毅然大喊:“快来人啊,快点把他给我拉下来。”

酒店的保安原本愣在一旁,听到呼声纷纷要上台去,可是却从人群里冲上来一二十个身形彪悍的壮年男子,将要冲上台的人一一推下去。

为首的那个人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项链,有人认得那是这一片的地头蛇。

蛇头挥舞着手里亮闪闪的尖刀发话,“乖乖地看完‘表演’就可以离开,否则的话……哼哼!”

果然没有人再上台,也没有人敢报警。

郑凯见掌控了局势,得意地大笑起来,但转瞬他又号啕大哭,他继续操作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其中最深的一道从眼角一直划到嘴边。

“你们还认得出来吗?这也是我姐姐!”

那面相如此恐怖,底下有人几乎要吐了出来。

张毅然嘴唇哆嗦,美佳妈妈面色苍白,上前去想要夺下郑凯手里的遥控器,却被他身旁的人推下礼仪台。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郑凯指着美佳妈妈道。

“今天我要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你们的虚伪面目。”

郑莉同郑凯其实是养姐弟,但二人关系极好。养父母离世后,姐姐郑莉一直供养正在读书的弟弟。姐姐年轻漂亮工作能力出众,弟弟用功上进,前途一阵光明。

在一次商务活动中郑莉结识了张毅然,张毅然宣称自己已经离异,对郑莉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尽管年纪相差甚大,但郑莉被张毅然的成熟风度所折服,不久便以身相许,幻想着终有一日能与张毅然结成连理。

就在这个时候,张毅然发现郑莉居然是自己年轻是一位情人的女儿。张毅然风流成性,年轻时情人众多,经常有人事后告知怀了他的孩子。但这样的事情太多,他根本顾不过来,也没打算去认那些孩子,往往给女方一笔巨款了事。

郑莉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他不想去深究,但这段关系肯定不能维系了。可偏偏这个时候郑莉怀孕了,她急切地期盼能与张毅然组成家庭。张毅然为摆脱麻烦,只能向妻子叶敏求助。

叶敏处理张毅然的事件轻车熟路,并且手段毒辣。郑莉的车是张毅然买的,还配备有司机。郑莉去车站接郑凯,叶敏不费力地提前进入车内,将提前抵达的郑凯迷晕,郑莉见弟弟在车内,毫不设防也进入车子,却被叶敏一阵毒打。

叶敏殴打谩骂羞辱完郑莉后,令司机驱车前往私立妇产医院,在那里为郑莉做了流产手术,留下一笔钱扬长而去。

清醒之后的郑莉失去了孩子,又明白了惨痛的事实,自此精神出现异常,甚至自杀自残,将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同时她的健康状况也急剧下降,三个月前她再次发病,进入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没想到现实比电视剧更精彩。

美佳不甘心地问道:“难道你就不曾爱过我吗?”

“爱?你开什么玩笑!我处心积虑地进去公司、接近你,就是为了要报复。难道就只有你是天之骄女,不能伤害?我偏要玩弄你,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抛弃。别怪我心狠,同你父母比起来,我已经太仁慈了。”

座下的记者活跃起来,纷纷举起话筒摄像机准备采访。

“郑凯先生,你能说一下事情的具体经过吗?你是怎么接近张美佳小姐的?又是怎么俘获她的芳心?”

郑凯仰天大笑,一招手,分散在礼仪台周围的壮汉围过来,挡住记着的摄像与追逐。一阵推搡喧闹过后,台子上已然没有了郑凯的踪影。

蛇头果然说话算话,让在场的人按秩序安然离开,“大家别见怪,我也是拿钱办事。”

媒体热闹了几天,民众与公司同事议论了几日,云霄公司的股票在交易所跌了几日又又迅速回升,这场好戏的热度渐渐消退。

郑凯再也没有出现过,张美佳一家也不想招忍这个瘟神,警方无理由干涉,闹得沸沸扬扬的豪门丑剧就此落幕。

倒是美佳性情大变,从前她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在公司如同普通员工一般历练。事件之后,她不再掩饰,离开了原来的部门,直接担任了财务部门的主管,掌握了整个公司的经济命脉,性格也随着张扬跋扈。

伍凌微在电梯里遇到她,只有她们两个人,伍凌微凑上前去低声道:“美佳,郑凯本性并不坏。如果你想找他我可以帮你……”

美佳冷冷地道:“不必了,过去的事我已经不想提,你也忘了吧。”

伍凌微怔住,呆呆地看着美佳走出电梯。她整理自己的情绪,抱着卡纸箱也走了出来。她已经申请离职,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的办公用品,人事部门的同事送来一封装满厚厚慰问金的信封,伍凌微知道这是美佳的意思。她来找美佳之前,已经去到财务办公室,将信封放回到美佳桌上。

她原本以为,美佳对郑凯还抱有希望,看来是她自己理解错了。

站在公司大厅,伍凌微再一次环顾这个曾经削尖了脑袋挤进来现在却要离开的公司,长舒一口气,了无牵挂地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很远,要转两趟公交。伍凌微从颠簸的公家车上下来时,怀里的纸箱几乎被挤变了型。

路上遇见房东——那个胖胖的女人,向她打招呼,“哟,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是啊。”伍凌微礼貌地回应着,走上了阴仄的楼梯。她将郑莉姐弟之前住的房子租了下来。

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其中较大的那间房。屋子里很黑,没有开灯,也没有拉窗帘。

“外面阳光很好,我打开让你看看。”这样说着,伍凌微走到窗前哗啦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瞬间洒落进来,房间亮堂堂的。

郑凯坐在桌前,白衣仔裤,头发一丝不乱。

郑凯再次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以后,伍凌微不费吹灰之力就在这间房子里找到了他。当时,郑凯门窗紧闭,打开了煤气准备自杀。

尽管自杀未遂,但郑凯却同他姐姐一样,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是一直不说话、对一切无动于衷的抑郁症。

“你喝药了吗?”伍凌微问道,回头一看,药片和水杯都放在床头不曾动。她将它们端过来,坐到郑凯的对面。

“师兄,我知道从我一进公司起你就利用我,利用我接近美佳,利用我带她去找你。美佳是大小姐脾气,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稀罕,自然就落入了你的圈套。可我不怪你,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我不敢想,那天在医院郑莉姐就那样在你面前去了,你该多难过啊!”伍凌微最终得知当时在医院找到郑凯时,郑莉刚刚咽气,也正是如此才加快了他向美佳报复的进度。

“医生说了,心病还得心药医,药物只能是辅助作用。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你都放下吧!你放心,我会一直照顾你,就像你照顾郑莉姐那样,你自己也要努力,赶快好起来!”

伍凌微将药片和水递过去,郑凯接住,机械地倒进嘴里。现在的他眼神空洞,动作麻木,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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