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像往常一样忙完该忙的,躺倒床上,瞬间莫名的想起早已过世多年的爷爷:瘦高的身型,慈祥的笑容,没事儿的时候两手背在后面,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童年与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所有关于爷爷的记忆,像电影一幕幕放映……
眼泪就止不住地一行行掉下来,我想,我是真的想念爷爷了,就像我的大宝,也常常念叨从幼儿园托班开始就离开生活大半辈子的家乡,一直陪伴他成长的爷爷一样。儿时的记忆,是我们认识世界的最初,爷爷对我这个孙女的呵护陪伴,成了孩童时代最温暖最刻骨铭心的风景,妆点了那个物质贫乏年代的小女孩天真烂漫的梦。
从我有记忆开始(听妈妈讲我从四岁开始记事),就一直跟爷爷住在一起,那时的房子,有点像四合院,周围都是房子围起来,中间是天井,我随爷爷住二楼,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爷爷陪着我一起完成。我也不会想着要找爹妈,只是偶尔他们要翻山越岭去很远的外婆家时,我会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赶路”,吵着要一起出门,每当这个时候,爷爷就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装有鸡蛋的罐子,摇着喊我:华子,看我手里是啥?想吃就赶快回来。看到罐子我就知道有好吃的,于是就屁颠屁颠地跑回到爷爷身边了。然后是爷孙俩围着柴火,我眼巴巴地望着爷爷往罐子里加水放进火坑,在一阵阵腾起的红色火苗中,不一会儿鸡蛋就煮熟了,我尽情地享受专属于我的美味,爷爷坐在旁边的木椅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小学一年级,因姑妈家发生重大变故,我肩负特殊使命去姑妈家上学,一方面姑妈家离学校很近,另一方面可以陪伴姑妈,每个假期,也是爷爷陪带着我往返几十里的崎岖山路,淌过一条小溪,往返于家和姑妈家之间。尤记得夏天的时候,爷爷从家带了一罐米酒,走到半路上拿出来充饥,才发现没有带筷子,爷爷说没关系,弄个小树枝当筷子就行了,我高兴地和爷爷一起在路旁边的树林里疯跑,撒下一路欢笑在林间回荡,然后折下小树枝,当成筷子,随爷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开心地吃起来……
二年级到四年级,回到自己村里上学,我又开始天天和爷爷共处的美好时光。
我的童年,不像我的孩子现在这样,有乐高,有画画,有音乐,有舞蹈,还有各式各样的玩具,那时的游戏除了跳房子、抓石子、还有男孩子酷爱的打陀螺,但是陀螺只能自己制作,爷爷见我对疯狂旋转的陀螺非常着迷,特意在山上砍了树,搬出木匠师傅老爹的马板,亲手制作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陀螺,为增加趣味性,爷爷还在陀螺的中央打磨了图案,点上红墨水,我跟着爷爷一起在离家很远的山上找到制作陀螺绳子的棕树,砍上一堆抱回家,然后做成一条一条碎状的绳子,就这样,打陀螺也就成了我儿时最主要的游戏之一。
小时候因为太调皮反叛,挨打成了家常便饭,经常被打的屁股坐不了板凳,爷爷就成了我的保护神,有次发现要挨打,拔腿就往爷爷那边跑,那时做的新屋离老屋也就200米左右的距离,爷爷正好在编竹篮,我跑过去围着爷爷转,大喊爷爷救命,那是老爹唯一一次打我,他边跟着我跑边气呼呼地喊:本来不准备打你的,竟然还敢跑,我看你跑到哪去。我拉着爷爷原地转了两圈,爷爷终于忍不住大声斥责我爹:有什么 大不了的,非要打人,赶快跟我回去……
童年的我,就是爷爷的跟屁虫,爷爷到山上砍柴,我也背上小背篓一起,爷爷在田头割草,我就在周边放羊,哪怕在割草的时候发现几颗遗落草间没被发现的板栗或是核桃,爷爷一定是放在口袋揣着,然后笑呵呵地喊我:华子,过来,看看我口袋有什么。类似这样点点滴滴的生活细节,虽没有什么 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似涓涓细流,一直流淌在心间,爷爷就像我的守护神一样,让我温暖、安心。
后来小学五年级开始住读,和爷爷在一起的时间就慢慢少了,初一的某一个周末,我翻山越岭从学校回到家,爷爷已经病的卧床不起,我拿着几个橙子去看爷爷,剥了皮喂他,爷爷只尝了一点就嫌酸,我又剥了橙子里面的细皮,硬塞进爷爷的嘴里,哭着说你一定要吃东西,不然怎么好起来呢,爷爷拉着我的手,让我好好读书,说他很快就好了。想不到这一次就成了永别,当下一个周末我还走在回家的路上,就遇到村里的人在集市和家里来来回回,他们告诉我你爷爷走了,我顿时觉得心里一沉,瞬间挪不开步,回到家里,村里的人都聚在一起,爷爷穿的整整齐齐地新衣服,安详地躺在那里,任我哭着喊着,我爱的爷爷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转眼爷爷已经走了26年了,如今我的孩子又到了当初我这样的年龄,每每想起这样的细节,止不住想念的同时也心生温暖,我相信,不管时光流转多少年,只要有牵挂,爱就一直存在。就像前段时间陪孩子们一起看的电影《寻梦环游记》里表达的主题一样,死亡不是真正的告别,被生者遗忘才是终极死亡。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记住亲人,他们会一直都在。
所以爷爷,相信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所有生活的美好,一定是受到了你的庇佑,你也一定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很好,因为我永远牵挂着你,谢谢你对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