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与史泽刚
这一天是农历十一月二十七日,小寒的日子,气温骤降,下着蒙蒙细雨。阿丽推开“天上人间”大门的时候,呼——的刮过一阵冷潮,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将呼吸埋进了围巾里,一股奇异的味道,她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把围巾一把扯下。
“妈的,竟然用老娘的东西擦那儿,真他妈恶心,臭男人!”果然,一些白色的物质像干了的鼻涕一样黏在围巾上。
大门门前停着各种高级轿车,“天上人间”的霓虹不停闪烁,给那些披着水珠的车身印出一件件花衣裳。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雨水腾起的水雾,肉眼望去,就像漂浮在黑夜里的白色幽鬼,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怖。阿丽还是找了垃圾桶,亲手丢了那条她亲手织的红色围巾,那条送给自己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
阿丽做“三陪”快两年,是个外地人,来广州打工三年了。而她身后的那座富丽堂皇的地方,就是“天上人间”,一间有名夜总会,也是她工作的地方。
阿丽是个瘦高的女人,一头秀黑的长发,三七分的披着,她的眉毛也是浓黑的,被修理得又细又长,她的眼睛也是又细又长的,眉毛和眼睛隔得很远,在中间放个小孩小手掌是不成问题的。秀气红润的鼻子配上一对红唇,阿丽看上去不算至美,但也足够吸引夜店里那些寻欢的大老板了。
对面笔直的那条马路,一排排的站立着路灯,灯光是橘红色的,反射在密密的细雨里,仿佛雨就是从灯光里分离出来的。阿丽一直盯着灯光里那片雨,想起了中学背过的一篇课文,“看呐,像牛牦,像花针,像细丝……”她记得作者是描写的春的雨,而现在确实小寒,已是冬的雨了。她突然感到丝丝的高兴。
雾色朦胧中出现一个黑影,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像阿丽的方向驶来。
到了外面铁门口轿车停了下来,她注意了车牌,是第一次来这儿的车,还是✕✕牌的价格在18万—24万的车。这些判断都是来自于这两年的职业习惯,她会因此信息来为自己的客人定价。车子没有再驶进夜店停车场,看来只是稍作停留。车门打开了,下来一个男人,右手拿着伞,个子很高,有着健壮的身材,看来只是二三十岁的挺拔身板,和平常那些大腹便便的客人完全不一样。
看着那个男人进了铁门,朝阿丽的方向喊了一句:“艾丽,你发什么呆,我来接你下班了。”艾丽才是阿丽的真名。而这个男人就是阿丽的老公。
这个男人叫史泽刚。穿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皮质大衣,脸上露出一副“高贵”的帅气笑容,他的皮肤是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不过他洁白如瓷的牙齿让他周围的肌肤显得更黑了,剑眉大眼,这个男人一看就是那种坐拥美女的情场高手。虽然阿丽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打量史泽刚,因为今天的史泽刚确实和平常不一样,这一身打扮都是从未见过的。不过,阿丽又在想:他凭什么可以露出这种自以为尊贵的笑容,和那些占我便宜的男人又有什么差别。你凭什么……
艾丽是在高一的时候认识的史泽刚,那时,艾丽才17岁。刚上高中的艾丽疲倦于堆积如山的课本作业,无力适应八人寝宿舍,于是,渐渐喜欢去酒吧夜店,也就认识了一些社会青年,时常与他们一起聚会玩耍,在一次聚餐上认识了那帮社会青年的老大,也就是比艾丽大十岁的史泽刚,人称“刚哥”。两人互有好感,顺其自然地就在一起了。艾丽觉得是史泽刚给了她全新而又刺激的生活,把她从学习的苦海里解救了出来。她很快就把第一次给了他,渐渐地,所有能给的和不能给的统统都给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