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一六) 【原书卷十三·七三】
严冬友曰:“凡诗文妙处,全在于空。譬如一室内,人之所游焉息焉者,皆空处也。若窒而塞之,虽金玉满堂,而无安放此身处;又安见富贵之乐耶?钟不空则哑矣,耳不空则聋矣。”范景文《对床录》云:“李义山《人日》诗,填砌太多,嚼蜡无味。若其他怀古诸作,排空融化,自出精神。一可以为戒,一可以为法。”
严长明,(1731—1787),字冬有(一作冬友),一字道甫,号用晦。江苏江宁人。幼奇慧。高宗二十七年南巡,以诸生献赋,赐举人,用内阁中书,入军机。三十六年,擢侍读。后以忧归,遂不复出。博学强记,所读书,或举问,无不能对。为诗文用思周密,和易而当于情。著《毛诗地理疏证》、《五经算术补正》、《三经三史答问》、《石经考异》、《汉金石例》、《献徵馀录》等书。
范景文,(1587年—1644年),明末殉节官员。字梦章,号思仁,别号质公,河间府吴桥(今属河北)人。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进士,官至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破宣府,烽火逼京师,众臣请帝南幸,范景文劝帝“固结人心,坚守待援”,不久崇祯自缢。范景文留下遗书曰:“身为大臣,不能灭贼雪耻,死有余恨。”后赴双塔寺旁的古井自杀。赠太傅,谥文忠。著有《大臣谱》、《战守全书》。
李义山,即李商隐。
李商隐《人日即事》:文王喻复今朝是,子晋吹笙此日同。舜格有苗旬太远,周称流火月难穷。镂金作胜传荆俗,翦彩为人起晋风。独想道衡诗思苦,离家恨得二年中。
本人翻译:
(略)
真老实人言:
画须留白,诗当空灵。适度的空白,给人留下想象的空间,填补进自己的思想情感。八十年代,订阅过一本《艺术世界》杂志,记得里面说过“艺术的空筐结构”,印象颇深。感谢现在的网络,竟然找到了这篇文章。摘要如下:艺术世界之所以具有永久的魅力,原因之一,就在于它像纯粹数学一样,具有“空筐”结构的性质。其中尤以音乐最为典型,“空筐”最“空”,最具有弹性。二十岁欣赏《命运交响曲》,同四十岁重聆这部作品时的感受是很不同的。其所以有这种效果,正是因为音乐艺术具有“空筐”性质的缘故。这种性质的音乐心理学基础,便是自由联想。除音乐外,诗歌的“空筐”性质也是很显著的。比如,李商隐的杰作《乐游原》便是一个典型的“空筐”:“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即便是同一个人,十八岁和六十八岁读这首诗的感慨和体验也是极不相同的。六十八岁的人放进这个“空筐”的东西无疑要比青年时代放进去的丰富得多,深刻得多。大致来说,艺术分两大类——情节类和情态类。前者的“筐”较“实”,后者则较“空”。在我们一生中,我们至多只想把《福尔摩斯探案》这类小说重读三遍,可是在我们一生中,却可以把贝多芬的《命运》重聆一百遍,把李商隐的《乐游原》也吟诵一百遍。因为前者属于情节类作品,而后者属于情态类的艺术,具有恒听恒新的性质;或者说,它的永久生命力,并不在于自身的情节,而在于它提供给我们的是一个可以不断把新的人生体验放进去的“空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