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经常玩耍的河边石街道上有一座石拱桥,桥头有一棵大槐树,它为石拱桥撑起了一顶巨大的伞。
夏天,绿叶丛中挂着一串串淡绿色的果实,残破的桥面上落满了细细的花末。即使再炎热的伏季,在桥上也有一块荫蔽之处。
石拱桥是一块块手工打凿的长条花岗石砌成,它在河床的上方形成一个半月形的拱跨过河床。
桥侧面的石条罅隙生长出的藤蔓攀附在石条的纹面上,垂在桥的拱月之中,给桥披上了一件绿罩衣,河床里爬上来的树根沿着石拱桥的底部蜿蜒交错而上,紧紧地拥抱着这座石拱桥,就像是石拱桥的根。
石拱桥跨过的小河并不宽,枯水季节,干涸成了一条小溪,它从远处的山脚下顺着河床流淌下来,穿过石拱桥汇入廉水河。
槐树的巨大的树干紧挨着北桥头,倾斜向廉河。它树干里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成了一个空壳。
当地的民间传说,槐树的年岁已经很久远了,到了快成精时,没能逃过天雷劫,被天雷灌顶,树干被天雷击成了空洞。
当孩子们好奇钻进树洞里玩耍时,有的大人会吓唬孩子说,这棵树已经成精了,钻进里面树精会合上洞口,你们就出不来了。吓得胆小的孩子不敢入内攀爬了,胆大依然喜欢钻到里面玩耍,从树洞的底部向上爬到顶部的开口处。
天热时,隔三岔五,有个挑箩筐做小买卖的老太太,一筐铝盆盛黑凉粉,一筐油炸的豆巴子,坐在小板凳上,摇着蒲扇,过往的行脚人在树下歇息时,也许会喝上一碗凉粉解渴,买几块豆巴充饥。
问当地老人这石拱桥是什么时候建的,这槐树有多大的岁数了。老人说,他的爷爷小时候石拱桥和槐树就在了,不知有多少年了。
在石拱桥的不远处,一条与它平行,更宽的沙质马路已经建成,这条堤上河石路已经老态龙钟。古时的先民为了不占用良田,选择在河堤上铺路,种树。这种方式可谓一举两得,既修了堤又修了路,树又可以起到固堤的作用。
拱桥南边的河堤旁矗立着一部古老的水车,川流不息河水推着它不停的转动,“吱呀、吱呀”的作响,巨大的轮子叶片上绑着的竹筒转到河里舀满水,到了顶点时,水就倾到在水槽里,流入河堤边上的农田里,周而复始。
据老人们说,此处的地名就和这河里的水车有关。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部水车不见了。不知是洪水把它冲走了,还是因为上游兴建了水坝,这河上的最后一部水车也失去了它作用,因而被抛弃了。
站在石拱桥上面,眺望廉河的对岸,是一个隐藏在竹林里的一个村庄,河滩上成片的翠竹倒影在清澈的水面上,一座窄窄的木桥从竹林洞口处横过河面,时不时有挑着担的人颤危危地从上面走过。
不久前,再次路过那儿,河的两岸建起了密密麻麻的房子,不见了水田,没有看见那座石拱桥,那棵空心的槐树已经不见了踪影,廉河的水已经不再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