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名家大澤人個展「超以像外」(Beyond the Image),10月16日至11月30日在曼哈頓「Stride Arts」畫廊展覽,除了展出他的33幅畫作,還有近五年來創作的50件陶藝作品,为他在中國景德鎮、河南及台灣苗栗等地瓷窯燒製。無論畫作或陶藝作品,均令人耳目一新。
作為1999年第一個报道大泽人书画艺术的记者,我见证了他20年來孜孜不倦「广取博采,厚积薄发」的藝術历程,佩服他不斷創新、與時俱進、精益求精的精神,以及爆發驚人的創作力。
「超以像外」個展分為「牛的故事」、「馬的傳說」等四大系列,充分展現藝術家堅持不懈努力創新的「牛性」及「韌性」。
大澤人六年前,應上海一家當代陶藝公司邀請,到景德鎮創作陶藝,結合傳統陶瓷與現代藝術,創造全新的藝術表達方式。
這次展出的56件陶藝作品,其中多件是先雕刻再上色,被大泽人稱為「好事多磨」,一如此展出,本来原定今年三月开展,因疫情延至10月16日,也正是「好事多磨」。
大澤人擅畫馬和牛,馬具有勇往直前的特质,是中西方藝術史最常見的題材,而牛的吃苦耐劳、堅忍不拔,是藝術家「牛脾氣」的體現。
此艺展展现了大澤人近年來對藝術的全新思考,創作手法和表現語言也,有很大創新和突破,張揚了馬和牛的性格與力量,赋予馬牛响往自由的形象。
大澤人說,這次的畫作集中體現「自由」,也體現自己作為藝術家「在創作中要無所不能,衝破傳統的條條框框,創造新的藝術、新的世界」。
大泽人王庆祥腹中怀画大器晚成
/曾慧燕
专攻英美文学的「洋」博士王庆祥,1997年以五十多岁之龄,毅然弃教鞭、拾画笔,迁居纽约。经过「七年之痒」,澄怀观道,厚积薄发,终于如愿以偿圆了画家梦。
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最近出版王庆祥的画册《大泽人Q.X.Wang》,收集他的水墨近作104件,分别为浴女系列、马的传说、牛的故事、踏歌图、渡海图、青铜时代、千家诗「荷花系列」、天鹅湖、雪景、山水、峡谷风情等作品。这些由王庆祥「生」出来的画儿画女,个个天生丽质,件件清新可人。
继1999年在纽约首次举行画展后,经过数年的蓄势待发,王庆祥目前正筹备年内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行个展,希望籍此将他的心血力作呈现公众面前「接受检阅」。
王庆祥过了知命之年才弃文从画,追求他真正要过的生活。他的故事说明,一个人只要心中有梦,永不放弃,不管年龄,有志者事竟成。
怀胎数十年 分娩在一朝
王庆祥强调,他的画不是画的,是「生」的。他以女人十月怀胎来比喻画家「怀画」的艰辛,一个想法从萌生到孕育成熟,需时可长可短。短则几分钟, 乃至几秒。长则数个月,乃至数几年,数十年。他形容这叫「怀胎数十年,分娩在一朝」。一画既成,如得儿女般欣喜。经过数年苦画,王庆祥现有数百幅心爱画作,堪称「儿女成群」。
王庆祥1942年生于辽宁大连,三岁随母亲回山东莱州老家,伴着故乡泥土的芳香和清澈的溪水长大。他的故乡山青水秀,群山环抱,郁郁葱葱,村前有条小溪河,风景如画。小时候他在那里捉鱼捕虾,傍晚时分经常瞧见村姑在河中裸浴,给了他后来创作《浴女图》系列画作的灵感。可惜1958年大跃进运动,小溪河被填平植树造林,王庆祥现在只能在梦中寻找儿时的人间乐图。尽管他少小离家,对故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仍有着刻骨铭心的眷恋。
他的故乡有山名「大泽山」,著名的「郑文公碑」上碑即镌刻于此。在他的心中,巍巍峨峨耸立云端的大泽山是条汉子,粗犷、豪迈、威严、敦厚、挺拔、洒脱。他视大泽山是他的圣山,「它教我做人,教我为文,教我作书,教我作画。不管我走到那里,五湖四海,大洋彼岸,想到它胸襟豁然;梦到它,天马行空。作画时想到它,立意萌生大气,运笔汪洋恣肆」。
他之所以号称「大泽人」,意即「大泽山下人也」。弃文从画后,他把从前家乡的田园风光、山水秀色画在画里,写在诗中。绘画是他理想的世界,也是理想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他从小迷字,向往书画世界,三岁拿粉笔在地上学画画,七岁学书法。少年时代已成为乡里有名的小书法家,绘画的天份也渐露头角,作品经常获得美术老师激赏。念初中和高中时,他本来有两次报考美术学院的机会,美术老师也都认为他天份甚高,鼓励他去报考,但都因故失之交臂。
后来,他考上河南大学外文系,获英国文学硕士学位。接着于1986年赴美留学,先在宾州西彻斯特大学执教中国文学,后赴宾州印地安那大学攻读文学博士,主攻现代戏剧及当代小说。这段时间是他研究文学收获最大的时期,他中英文造诣俱佳,饱读古今中外名著,为他的艺术素质打下坚实基础。
这些年来,无论人在大陆还是身处异邦,王庆祥始终不放弃追求画家梦。他原来学的是英美文学,但他作梦,梦到的不是莎士比亚,而是国画大师齐白石、西方油画大师毕卡索。来美的第一个十年,他要适应新移民生活,无暇圆梦。
为圆画家梦 举家迁纽约
王庆祥的太太王欣华在中国大陆原为医师,来美后发挥生意头脑,转换跑道在田纳西州开中餐馆,生意蒸蒸日上。随着年龄日增,王庆祥感到时光飞逝的紧迫感。他说,1995年他53岁时,开始正视这个现实问题,老觉得如再不抓紧时间「圆梦」,这辈子就没有机会了,他会抱憾终身。人生有所得必有所失,有舍才有得,亦即是说不破不立。
因此,他希望太太卖掉餐馆,举家迁居纽约。当时他的女儿大学毕业,儿子高中毕业,全家都支持他的决定。王欣华说,餐馆当时正在赚钱,最初的确有点舍不得,但考虑到人的一生钱是赚不完的,而梦想成真的机会不多,毅然决然卖掉餐馆。能干的王欣华,来纽约后别起炉灶,改营饮料批发生意,同样做得有声有色。
王庆祥选择纽约为他的艺术发展之地,是因向往纽约的艺术氛围。他说:「我来纽约,是为了全心全意追求我的艺术梦,我非常庆幸自己终于踏上梦想了一生的路」。
有朋友知道他好端端放着在大学执教的工作或餐馆老板不做,竟要跑去纽约做一个追梦者,便好心质疑他,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没有受过严格的美术专科学院训练,半途出家还来得及吗?王庆祥举国画名家吴昌硕「三十学诗,五十学画」为例说,吴昌硕五十多学想学画,到已成名的任伯年门下投石问路。
任问吴以前是否学过画?他说只学习书法,任叫他当场试画,吴说我没有学过画画,如何画?任说只需写幅字看看便可。吴写后,任赞叹说:「你将来绘画成就必在我之上」。他叫吴昌硕作画:「不妨篆籀写干,草书作花,变化贯通,不难其奥诀也」。果然,吴昌硕大器晚成,接下来成了海派画家的佼佼者。
王庆祥从吴昌硕的故事中得鼓舞。他想,学画不在年龄大小,重要的是要有书法功底,吴昌硕是成功的先例,中国画最讲究笔墨,又以线条见功夫。他有书法功底,加上他多年来潜心东西方美术理论及实践,「书画出自学养,境界源自眼界」。他对自己信心满满。
只有平常心,没有名利心
再如他最崇拜的偶像画家齐白石,由于具有异于常人的童心和书法功力等,所以能够成为一代宗师。他认为自己也是童心未泯,内心世界像儿童一样质朴天真兼具童趣,加上有多年书法功底,自信假以时日,也能成为一个风格独特的画家。
王庆祥认为中国画家有书法的功底,是西方画家无法比拟的优势。他举西班牙艺术大师毕卡索推崇齐白石的故事为例,证明他的看法。
毕卡索曾对张大千说:「我不敢去你们中国,因为中国有个齐白石」。1956年6月,张大千曾去巴黎拜访毕卡索,三次不得其门而入。张大千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最后还是见到了毕卡索。
毕卡索二话不说,搬出一捆画来,张大千一幅一幅仔细欣赏,发现全是临齐白石的画。毕卡索对他说:「齐白石真是你们东方一位了不起的画家!……中国画师神奇呀!齐先生水墨画的鱼儿没有上色,欲使人看到长江与游鱼,那墨竹与兰花更是我画不来的」。
毕卡索还对张大千说:「你们中国的艺术是第一流的,我最不懂的,就是你们中国人为什么要跑到巴黎来学艺术?」
王庆祥学习的有利条件,是经济上没有后顾之忧,不用以画维生,也没有将画作「打入市场」的考量,纯粹是为了「从小就想画画」。
王庆祥的博士论文是《现代戏剧中的不速之客》,英文中的「不速之客」,有「闯进来」的意思。他形容自己也像一个闯进来纽约画坛的不速之客,居然信马由鞭地在丰富的艺术海洋中畅游驰骋。
逢展必看 逢馆必进
他说:「别人是七年之痒,我是一辈子心都在痒,一天到晚手痒,我从小读书,无书不读,兴趣广泛,这也是一种艺术素养的累积」。
我真正迷的是中国书法和绘画,多年来逢展(书画展览)必看,逢馆(博物馆)必进。我对艺术的痴迷程度,一般人很难理解。
他自1995年迁居纽约迄今10载,遍览藏品丰富的各大博物馆,徜徉千姿面熊的画廊之间,每当看到好的作品,他就在心里临摹,脑里摩,博采家之长。
1997年,他开始更系统地研究美术理论,尤其是西方的美术理论,研究自19世纪以来的西方美术潮流,包括其演化、变迁和主要流派,发现北欧表现主义(尤其是德国表现主义)及抽象表现主义,如杰克逊帕洛克等,都是他的「最爱」。在印象派和表现主义之间,他更倾向表现主义,那是因为表现主义强调用线,令人觉得痛快淋漓,汪洋恣肆。印象派难在表现手段上,尤其是笔触独到之处,但多引用点或短线,不像表现主义那样大刀阔斧地用线,贴近中国画的书法用笔。
1999年,王庆祥在纽约世界日报艺廊举行处女展,用他的话来说是「接受公众检阅」,美术界评为「风格独特」、「不曾相识」。当时仍在世的知名收藏家、书画家王己千对他画作的评语是「气韵生动,画出了中国画的书写美」。虽然首战告捷,但王庆祥不愿固守窠臼,而是扬弃旧体,决意创新。
这次个展是他艺术道路的重要分水岭。最初他在传统里面打转,走的是山水花鸟的路线,在构图用笔方面作了一些大胆尝试。后来他用不少时间苦苦读书和思索,大量阅读中西方美术史,感觉自己不该在传统这条路上走下去,「这不是我要走的路」。他强调此举不是为了否定传统,在传统与现代之间,他喜欢「表现主义」,采用的是「两条腿」走路政策,一条腿在传统,另一条腿踏足民间,双管齐下。
他指出,艺术是在求新求变中不断前进的。艺术有传统,有创新,从传统到创新,是一条艰辛又寂莫的道路。他反复思考,觉得他的东西太靠近传统,决意学习齐白石老人,「变法!变而求生,不变必亡」。只有改变画风另立门户才有出路。
笔墨不厌精 观念不厌新
从1999年到2002年,他开始长达三年的「变法」,改进自己的作品,逐渐形成古朴、粗犷、简洁的写意风格和属于自己的笔墨,开创了一片清新的天地,展现艺术新风格及努力不懈的精神,「于无声处听惊雷」。
他说,当前人已经到达某个高峰后,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跟在别人背后爬,即使爬到顶峰,最多大家只能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他宁可「绕道而行」,攀越另一高峰,真正领略「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意境。他说绕道而行不是走捷径,不是投机取巧,而是另阔蹊径。
自1999年举行个展而今,王庆祥除了几次应邀参展外,基本上只画不展,闭门作画。2002年,他画出了「马的传说」系列,自此奠定现在的基本画风。一些画家在观看了他的画作后,称道说:「没想到马可以这样来画,真的是风格独特」。
他以为其变法仍处于「初级阶段」,还要继续再变。他引用毕卡索的「风格乃画家之大敌」自勉,在当前面貌的基础上再开拓新的画风,他特别喜欢用线恣肆的流派和画法,因为他觉得,「好的用线有血有肉,有生命和表现力,而世界上最生动、最富表现力的线,莫过于中国的书法用线,而书法用线中之上乘,又莫过于篆、隶、草三者」。「风格之本,书法为魂」。他最喜欢篆、隶、魏碑,因这三体最具有原始美,民间美和古典美。
至于楷、行两体,他认为尽管有其独特美,但于绘画无大补,甚至有害。他主张画画的人最好不写楷书,因为楷书用笔最不易转换成绘画美。
基于上述看法,他多年以来都只在篆、隶、草上下功夫,尤其经常思索绘画到底应该怎样表现书写美,书写美到底是在什么条件下,以及是以何种方式转换成绘画美的?这是他多年作为纲领的美学命题。笔墨不厌其精,观念不厌其新,是他秉持的艺术宗旨。
一年后,他再画出浴女系列、踏歌图、渡海图、青铜时代、千家诗「荷花系列」、天鹅湖及雪景等,他的画作展现了齐岭鲁壑、松林茅舍、山川风貌和人物以及马牛羊鸡犬鹅等人畜特性。他以线条的轻重、疾徐、浓淡来勾摹取其神韵,用线准确流畅,构图新颖。尽管几年来他已「生」出数以百幅的「画儿画女」,仍坚持只画不展。他严格要求自己在艺术上要「浪里淘沙,沙里淘金」。
直到2004年,美国著名美术批评家南思道(Dominique Nahas)对他的画大表赞赏。南思道说「你应该拿出来展了」。
南思道评论王庆祥的绘画之所以美,是因为「出乎意料超乎寻常」。他说王庆祥在构思山水画的时候,十分注重刻画对象的内在诗意,笔下的大千世界可谓洋洋大观,幻象丛生。
南思道指出,王庆祥「极善于调动形形色色的笔墨手段来表现山水画作中的万千气象。他的中国画艺术实践阐释了一种独特的动感哲学」。
王庆祥的画,特色之一是讲究落款题字「恰到好处」,力求不破坏构图。中国画法追求高古,中间千变万化,但大都一笔画成。王庆祥绘画,也是一气呵成。他说中国画水墨画不像油画,画得不满意可以刮掉油彩重画。他的画都是快则十分钟,慢则数小时完成,但酝酿灵感、培养情绪的过程,则像十月怀胎一样,需时甚久。
他的画正像淳朴沉厚的乡土性格,没有鸟吟花笑,以灵性展现乐而不淫的浴女胴体、牛马和山川的景物等。他在大自然中捕捉题材,从创造中体现技巧。他用中国书法建筑独具一格的艺术殿堂,做到似山非山,似水非水,不似山胜似山,不似水胜似水。不是风景,胜似风景。
在画作《天鹅湖》中,画中的天鹅象跳跃的音符翩翩起舞,充满动感和生命力。他说,太太喜欢天鹅,有天给他命题画「红嘴天鹅」,他答说在他的眼中,没有红嘴的天鹅,他要画一幅「王牌」天鹅。他思忖了一会儿,想到芭蕾舞《天鹅湖》中的舞蹈场面,灵感汹涌澎湃,提笔凝神运气,一口气画了六支栩栩如生的的天鹅,近看像跳跃的音符,远观全是形神俱备的「活天鹅,」每支天鹅都是一笔画成,痛快淋漓。
广取博采 厚积薄发
他笔下的荷花是方的,有位画家问他为何荷叶不是圆的?他举民间习惯的说法「田田荷叶」为例,既然田是方的,他的眼中也没有圆的荷叶。在艺术方面,他笑称自己是「宁方勿圆」包括浴女的臀部、牛群、马只等等全是方的,他刻意变法,风格独立,提倡的口号为:异者艺也,大异者大艺也,无异不足以言艺也。
「广取博采,厚积薄发」,是王庆祥的另一画论。他指出,古代的现代的,土的洋的,高雅的粗野的,当红的过时的,流行的被冷落的,与绘画有关的无关的,凡有用的皆取不而不舍。但最重要的是:吸收的东西要化为己有,要有把最坚硬的东西化掉的本领,就像母鸡能把石子化为蛋壳。如果吃入了石子拉出的仍是石子,叫作生搬硬套或「盗版货」。
归纳自己的绘画风格,王庆祥自我定位为「带有东方情调的表现主义」。他的画作跟书法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每幅画作都有画法的影子和灵魂,在在体现中国的书法美。如他在《五牛踏春图》中,五牛呈方形及平面化,近看不似牛,远观却越看越似。绘画有供人赏玩的味道,他希望自己的画也像齐白石一样「好玩」。
妙在似与不似之间
王庆祥举齐白石画虾为例,齐白石画的虾和平常看见的虾不一样。齐白石解释说:「我追求的不是形似,而是神似,所以是活的。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中国画讲究神似,太像,感觉媚俗,不像又有欺世之嫌。」王庆祥说:「我画的浴女,粗看似乎不美,但细看会觉得非如此不可」。
他的浴女系列,虽然画的都是天体,但令人只觉得美,充满美感、动感、光感和立体感,不觉得淫及下作,留给人们无限想像的空间。有位知名画家对他说:「这种大写意手法,很少画家敢用。」
他绘画的工具也与众不同,从头到尾都是运用一枝长锋羊毫,柔软的羊毫,到了他的手提起来就像一把锥子,力透纸背。他说一般人喜用狼毫,图的是「好用」,但最大的缺点是「不含蓄」。中国画法讲究如椎画沙的功力,他将之巧妙运用入画,笔力透入纸内,墨与纸交,敛墨入纸,柔中有刚,富含蓄美。他鼓掌大乐,「革命成功」了!
上海中国画院画家、美术评论家谢春彦指出,王庆祥的近作与过去迥异,面貌大变,夺人眼目,「依旧水墨之章,欲更单纯、醇美,形式更简约,情致更高远」。他说无论在任何地方看到王庆祥的画作,「王牌立马可认」,显见已自成一家。谢春彦为老友抚掌快意之余,由衷称道:「想不到这位主修英美文学的洋博士,笔底下还有那么纯粹的丹青之术,心底里还汹涌着那么强烈的故国情怀」。
对于王庆祥「荷戈踊跃」弃文从画之举,谢春彦将之与「唐吉诃德痴战风车的悲壮和苍凉」来相提并论。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王庆祥有三方印章。一曰“不拉磨”;一曰“但求越雷池一步”;一曰“虎穴归客”。此三章说明他的艺术主张。驴子拉磨不需要思想。把眼睛一蒙,拉就是了。拉一辈子是拉,拉十辈子还是拉。虽拉不出问题,但绝对拉不出名堂。重复传统,重复他人,重复自己,都是拉磨。
艺术家不可以没有思想,要做艺术家,须先做思想家。不敢越雷池一步,就不要做艺术家,越雷池是很高的境界,很难做到,知易行难。
王庆祥号曰“三壶草堂主人”,此号有文武二解。三壶者三乎也。《论语》学而篇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其中尤以“人不知而不愠”为最难。人不知而不愠,须除却名利心,树立平常心。在当下尤其不易。此为文解。
何为武解?他说在大陆生活时,常听领导训话,「有些人腰里揣着三把壶。对纪律不在乎!不买乎!不甩乎」。他后来方知这三把壶对艺术至关重要。腰里揣上这三把壶,可近乎绝对自由。「要进入解衣盘礴的境界,艺术家应该对一切束缚手脚的清规戒律和陈规陋俗,采取不在乎、不买乎、不甩乎的态度。此为武解」。
他的第三方印章「虎穴归客」,取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艺术家要敢于走险路,于绝处求生存,生存才更有意义。一位大师说过,「峰高无坦途」,由此说明从艺之不易。王庆祥认为,凡他人走过的道路皆为坦途,必弃而不取。日后他打算镌第四方闲章,谓之曰「不履坦途」。
他借用六朝山水画家宗炳「澄怀观道」四字,作为自己美学思想的总结和追求。澄怀观道,大道圆通,一体运化,万籁奏鸣,正是王庆祥毕生追求的境界,他以此概括自己求艺悟道的真谛。
(写於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