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在D校做助教的课程内容是植物认知,计算某一个生态小区的植物密度和频度。这 个生态小区就是D校的一角,我经常去的那一角,是每天放松身体和心灵的人稀物博秘密基 地。但那天,我的所有学生都去了。有淘气难管的,有认真较真的,还有腼腆帅气的。在大树 下,灌木旁,草丛上,用着我推荐给他们的软件,识别着,橡树板栗山榉木;赤杨忍冬常春藤;苜蓿雏菊蒲公英。
阳光正盛,春风轻柔,我们组成员分工合作,有专管大树的,有负责灌木的,再有就是花草组。对于大树和灌木组的男生,给他们 100 平方米和 50 平方米的空间,让他们去找树,那些胸径大于 10 厘米的木本植物。去认知灌木,凡胸径小于 10 厘米的木本植物。一个 1*1m 的样方放置在草丛中,去知道那些花花草草的名字吧,学名拉丁名都要。作为植物人,我们要专业。我这样对他们讲。
灌木组的三个男生很熟悉了,都是淘气又可爱的男孩子,有帅气粗心的罗斯,他的皮肤又白又干净,连眼睫毛都是浅黄色的,在阳光下闪着光;黝黑,大眼睛的查尔斯聪明懒散爱贫嘴;比利又高又瘦粗枝大叶又敏感心细。这些年轻的孩子太矛盾,在给与拿之间总是摇摆不定难以平衡。同时又太变换不定,即使他们在那里站着不动,眼神也总飘忽不定。一个强迫症,和他们说话,就需要重复强调,需要肢体语言,有时需要上手抓着他们的衣袖或拍打他们的肩膀,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他们的注意力,我是这样做的。花草组的女生,在我和她们用心讲解的时候,憋着笑,即使我很投入但也察觉到了,好奇她们为啥笑,她们也不讲,我只好作罢,反正是笑,没有哭没有愤怒和生气,便是好的。大树组有一位大叔年龄40+,这样的年纪和特立独行的性格总是使他形影单只,他的植物画的超级无敌巨棒,即使理论问题答的差强人意,我还是忍不住,感性地给了他 A+。主要是,他把常春藤的“脚”画上去了,观察如此如此细致入微又跃然纸上,我心佩服。熊葱的柳叶刀型叶脉和白色放射状小花也画的没话说。我忍不住找他交谈并夸赞了他,他也提到自己曾专门学习过绘画。另外两个大树组男孩子,都很好看,他们给我很深的印象也是因为绘画,确切说是图文并茂,之前有一节课是用体式显微镜观察单子叶植物大麦和双子叶植物金凤花叶脉,他们画了整株植物,又在叶片上画了一个放大镜,放大镜右边是放大版的叶片脉络。不光想法好,画的也及其相似。我也给了感性分,外加热情的夸赞和由衷的鼓励。一个也叫罗斯,另一个是个复杂的爱尔兰名字,实在记不住确切来说是翻译不好。 罗斯说话我基本连猜带蒙,外加另一个(复杂爱尔兰名字)补充重复。他俩在理论问题上不认真,有时甚至都没有回答那些问题,所以我没法给他们高分,但又碍于某些或有或无的情面,每次都得当面和他们解释一番。
影影最后一节课你会高兴还是伤心
灌木组的查尔斯又开始贫嘴耍滑头,他对我说,影影你上一次没有来,我们都想你了。你为什么没有来啊。
我认真回答,我希望在今年毕业,最近忙于写博士论文,无暇顾及助教工作。
影影你要毕业了,你是博士啊,那你一定很聪明。
那是一定的,我很聪明。我大方承认,
哈哈哈。影影,今天是最后一节课,你开心 还是伤心
我伤心,之后我就见不到你们了,我笑着说。
我们会想你的,影影。阳光下的查尔斯眯着眼说。
谢谢你们会想念我,查尔斯。我高兴又诚恳地说
影影,这节课我们很认真,你会给我们 A+ 吧
啊哈,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你这个家伙。A 不 A + 看你们表现吧。我狡猾地回。但内心已经因为是最后一节课也因为他们是那样让我开心的孩子们而想着给他们好成绩了。我喜欢他们,他们可爱年轻认真淘气,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在心里也不曾经历痛彻心扉的恨,这样的他们的心灵,有多好。我多么希望在健身房足球场篮球馆图书馆自习室见到他们。
比利要加油
我曾在体育馆见过比利,这让我开心。比利,那个敏感的高个子干瘦小男生,我问他的问题,他不知道也说知道,具体让他说他又说不出,后来又找我说出找好的答案,让我又是理解有是可怜他。不管怎样正如我在他们的最后一次实验报告上写的评语一样,比利,罗斯,查尔斯,我祝你们有光明的未来。
你忘记填写名字了但我记得你的名字
我和罗斯说,你这次可不要忘记写下你的名字,上次我知道你来了并承担了分工合作得一部分,所以即使没有看见你的名字但我也给了分数,那会我的头脑清晰没有 忘记,这一次你可要自己写上啊
我知道,上一次我发觉我的名字忘写了,以为会丢失那 一节课的分数,于是我发邮件给课程负责人,告诉他我的情况,他说不用担心,因为我的成绩是在的,我就知道,一定是影影,记住了,并帮助了我,说到这里,他腼腆低下头并没有直视我的露出笑容。
我知道那一刻他是感激的,而我也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