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到家里与孩子相处,时刻体验着亲子关系这块魔镜的巨大威力。无论平时多么平静,无论自己发过多少次郑重的誓言,宣布自己一定要做个爱孩子的好妈妈。在这块魔镜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完完全全的被打回原形,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
于是,我不断的跟孩子相处的过程中体验到自己的无能和愚蠢,没有办法可想,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要么他就一直玩手机不停,如果不玩手机就一直缠着我,依赖,撒泼耍赖,我完全做不了自己的工作,拿他没有一点办法。这加剧了我的无力感,我更是时刻体验自己愚蠢到无可救药,进而自我厌弃。
这几天,我在事件当中不断穿越,竟慢慢的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
晚上快到休息时间,准备叫孩子去洗澡,这时候他一直闹着要看一集太阳战击队。姑且不论动画片的时长,光是看完一集他也根本不会停,又会陷入现在这种大闹的剧情。怎么办呢?我跟他解释现在太晚了,没有办法再看电视了?或者说你今天已经看太久的手机和电视了,这对你的眼睛不利?他根本不会听,怎么办?在我飞速想办法的时候,他的招牌动作又出现了。不停的跳起来,还挥着小拳头准备打人,同时大声的嚷嚷:我要让妈妈回深圳,我就不喜欢妈妈了。
换作以前,我马上就开始紧张。我猜到一会儿他就又会滚在地上,孩子奶奶和姑姑在一边看着,我又会完全没办法,体验到自己深深的挫败感,自己的无能和愚蠢。
我开始告诉自己,要正视自己的无能,我的确没有想到办法。我开始看正在发脾气的小孩,一看不打紧,我竟然有点乐了。这小爆脾气发的,还挺好看。我开始表达:咦,你这愤怒之舞跳的不错哈,继续加油,跳起来,跳得高一点,不错,就是这样,继续,加油。当我这样说,他自己也偷着乐了。我一下子意识到,原来面对别人的愤怒,我不仅仅是只能恐惧,原来也可以欣赏。
我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发脾气的孩子。竟觉得有些钦佩。至少我小的时候根本就不敢这样发脾气,更是没有机会这样冲着父母发脾气,假如我发脾气了,遭到的一定是暴打。我认定了我根本没有权利发脾气,我不可以。于是我也认定了孩子不可以发脾气,除了以前状态好的时候可以做到隐忍的接纳,在我自己状态不好的时候,我根本无法忍受他发脾气的样子。
这一次在我开始正视和欣赏的时候,发生了变化。我问,你这自编的愤怒之舞可以减肥吗?明天你得教教我,我要用它来减肥,甚至现场就开始跟着他学。他开始乐了,顺理成章的带着他去洗了澡,甚至一边洗澡还一边跳,我全然的允许他。不时说一下我自己的看法,他开始愿意配合我给他洗澡,带他去刷牙。
等到他完全的平静下来,我发现,原来有时候面对难以忍受的事情,可以用幽默来化解。幽默的能力是勇气与智慧的产物。我开始回忆自己小时候,想要看动画片,但是需求被打压时,我会怎么办呢?如果我是允许发脾气的,我一定会发很大的脾气,撒泼耍赖。我对她说,吃饭的时候不能吃饭喔。她大声的质问我为什么?我会影响消化,影响视力,影响别人吃饭。她说我不懂,我才不管,我不要吃饭,我就要看电视。这时候对儿时的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完全听不懂。这种反应就跟我现在的孩子表现的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原因让我完全不懂呢?因为我陷入了一种情绪里,我的需求没有被满足,我不被允许的情绪里。于是我很愤怒。愤怒令我完全不想听或者听不懂。怎么样才能让我听懂或者听到,唯有我穿越这个愤怒。
是的,对于正在发脾气的孩子,说什么他也一样听不懂,他根本不会停下来。我要做的只能是引领他穿越自己的愤怒沼泽地。当我问他,你发明的这个愤怒之舞能减肥吗?你得教我的时候,他明显从低落的愤怒中看到了自己的价值,当他开始欣赏自己的价值,并且同样被允许表达他的愤怒时,他开始不在执着在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愤怒和悲伤里,而体验到自己有价值的满足感中。
那么最初他为什么有强烈的想要看电视的需求呢?我不知道。我问儿时的自己:“你为什么那么想要看电视呢?”,因为我想要探索新的世界,探索新的世界就会发现不一样的可能性,那我自己就会懂得更多,懂得更多就代表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就会很被别人重视,很有价值。假如看电视是为了体验到自己的价值,那么直接看到自己的价值是不是具有同样的效果呢?
在这重要的一课,我发现我可以带着欣赏的眼光看待发脾气的孩子。这是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有力量去化解。就像在孩子的眼中,他的妈妈是非常有力量的人,可以抱起他,扛起他,举高高,甚至还可以抱着他跳舞......
穿越恐惧,我发现愤怒的呈现也是一种美,愤怒的背后藏着力量之美,创造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