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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后的一个月,语言班第一次考试结束,小毛孩们好像经历过了多大的难事,兴奋地一起跑去杜塞吃火锅,那一桌凑上十几个人吧,是我身边中国人最多的时候。
火锅并没有什么难忘的味道,我觉得跟国内的比,清汤挂水了点,但是大家还是热火朝天地吃了一轮又一轮,桌上的话题也是一轮又一轮,自己是哪里人啊,为什么出来留学啊,为什么自己的本科是五年制啊,如何如何......
我仍对那天记忆犹新,因为那天刚好是哥哥的生日,可我俩都只记得考试,不记得他生日,要不是他姐姐早上给他发了个祝福信息,我俩还真就忘得一干二净。于是那么多人还一起祝了寿星生日快乐,我们举着碳酸饮料,就这样一起过了他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生日。
其实这十几个人也不都是认识的同学,还有同学的同学。至今,我仍能想起来那天围坐在桌子旁的一些人,可还有好些怎么也对不上了。有些名字大概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听过的名字,后来也没记住,但是在那一刻,我们都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那是三年多以前的事,后来大家用一年多的时间陆续考过语言考试,分散到了德国的各个大学去读书,其中的大部分再也没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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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读到中段的时候遇见了浩哥情侣。我对大浩哥的印象很深,后来看《吐槽大会》的时候,才发现他长得特别像张绍刚。
那个时候看浩哥,觉得他跟我们很不一样,羡慕他比我们早来,所以德语比我们好很多,他课上会主动回答老师的问题,也善于提问,课下还能和老师侃侃而谈。
虽然他待人十分友善,也常帮我们解答学习和生活上的疑问,但是学弱的本能告诉我,压力太大,绝不能跟学霸做朋友。
没想到他们后来邀请我们去他家里吃火锅,说是国内带回来的重庆火锅底料,要我们一定去尝尝。
于是我和哥哥就不客气地上门了,那是我第一次吃煮的特别香的牛油火锅。北方人涮午餐肉,南方人涮油豆皮,我们地瓜要熟吃,他们地瓜可以生吃。
但无论何种吃法,我们都毫无悬念把满满一大烤盘食材全吃了。带着咕噜噜声响的热气面前,好像并没有所谓的南北方差异,原来靠近一些人并没有那么难。
那一次真的有点吃到泪流满面,不知道火锅太香,还是屋子太暖。
以至于我之后回国带了一箱这种火锅料,后来整整吃了一年,不过都觉得没有那次吃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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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学之后,吃的最多的饭就是在昆昆和昂仔家,逢年过节就叫我们去开荤。
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是大学里的夫妻党,比我们早来一些,让我们很容易就开始抱大腿。
有时候也就是吃个午饭的时间,我们绕过学校的食堂,转而去学校后面他们家的公寓,上楼吃个色香味美的中式午餐,吃完就跑。
有时候周末去坐坐,先吃个下午茶,薯片配芝士,蛋糕陪抹茶。再慢慢悠悠地吃个晚饭,饭后还能边看电影边喝昆昆调的酒。
不过还是他们家涮火锅的肉最香,毕竟吃货家庭的工具都是教科书级的,每次吃火锅都能吃到切片机现切的羊肉片。我以前是不吃羊肉的,总觉得羴,也开始在他们家吃起来。我同样没找到原因,不知是味觉的变化,还是对抗拒的变化。
最高配的一次,是昂仔有次从国内回来,还特意背了几罐香油料,刚下飞机就开始诱惑我们。拉开香油罐的瞬间,就假装自己坐在国内热热闹闹的火锅店里了。
酒肉穿肠过后,昆昆都会再开车把我们载回来,所有这些又蹭饭又蹭车的日子成了我们上学期间最美好的记忆。
独生子女这一代的我们,其实特别想有人依赖,可是独自出门后,所有遇到的这些原本陌生的名字,就成了支撑我们的全部依赖,哪怕就只是某个短暂的瞬间。
网上说,火锅是个好东西,因为一起等待食物煮熟的间隙,就是我们敞开胸怀谈天说地的时间。
我倒觉得同学是个难得的好语汇,因为与他们的过往,总代表了我们最辛苦,但最容易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