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有一个儿子,也只有这一个小孩,刚到学会打酱油的年纪。
可她整日里带着两个孩子,除了她儿子,还有一个更小的。周围人都以为是她的,夸她儿女双全真幸福,可其实并不是。她只是带着,整日里带着,出出入入。
那天,她抱着小的去幼儿园接大的放学,还拉着一辆儿子最爱的滑板车。他上学前特别叮嘱妈妈记得要带上。
回家路上,她牵着小的,蜗牛般慢慢前行,而大的骑着滑板车,一会飞到这边一会飞到那边,一会冲入你的视线,一会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到那栋有着三个单元的高楼前,她看到儿子钻进一单元,瞬间不见了。哎,怎么跑去一单元,咱家不是二单元吗?是不是在跟我们捉迷藏。她急忙抱起小的跑了过去。
里面静悄悄的,没见一个人影。她喊道:“儿子,你在哪里,快出来。”喊了好多遍,没人搭声。她又让小不点喊:“哥哥,你在哪里,快点出来呀。”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她突然紧张起来。不是清晰的看到他进了这里,难道看错了?她朝二单元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眼睛瞄向一单元的地下室,里面黑漆漆的。会不会有坏人藏在里面,像洛阳性侵案中的男人那样?会不会有逃犯躲在这里,有偷肾的怎么办?
几秒钟的时间,N种念头涌上心头。天哪,怎么办。她想象着警车突然开到这里,从地下室拉出一名逃犯,还有受害的孩子。晕,她忽然感觉犯晕。
二单元跟一单元只间隔十几米,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家确认,因为出门前家里没人,也因为她确定自己眼睛没看错。
可是这时她要回家确认下,于是火速奔到二单元家里。门虚掩着,推开,儿子正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原来,就在她出门的时间里,有人又回来了。
儿子没丢,可她分明觉得丢了。她走过去,摸摸他的头,使劲揉揉眼睛,是做梦还是花眼了?
【2】
两个月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她去朋友家。朋友儿子叫西西,年纪大出好几岁,他身强体壮,像个小小男子汉,站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晚上,西西带着她儿子一起下楼买零食吃。走之前叮咛过早早回来,可是九点已过还没见人影。朋友在冲凉,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滴答滴答不停的走,如若针毡。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有什么事吧。
打电话,没接。再打,又没接。她决定下楼找找。
电梯下到一楼,她撒腿跑去门口小商店问有没有看到两个男孩,年龄多大,长相如何。店主说没注意,人太多。她又问看门大叔,大叔说这里没监控,要去物业办调视频。
她转身跑向物业办,还没跨出几步,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很多昏昏暗暗的人影,有的还用手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啊,发生什么事了,前面是井盖吗,她们在看什么,有孩子发生意外了吗?
她突然不敢往前走,怕有什么不愿看到的事情会真的发生。可是,如铅的双腿还是那么慢慢挪动着。她想起深圳大雨时被冲入井盖死亡的湖南女孩,想起失脚掉入下水道的某个孩子。瞬间,她简直要爆炸,脑袋轰轰隆隆。
她不敢再走,按住怦怦直跳的胸口,昏昏然瞄过人群的细缝,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好笑,原来他们叽叽喳喳议论天上飞过一条长龙,忽隐忽现。龙头在哪边,龙尾在哪边,有什么征兆等等。
她终于松了口气,放下那根无形中紧绷的弦。
这时,朋友打来电话说西西带着她儿子已经回家,两人正趴着阳台上热烈讨论刚才在天上所见到的奇闻,聊得不亦乐乎。
【3】
她对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全感。
月子里的每个夜晚她都紧张,只要门锁有响动便第一时间拉紧抓住孩子的小手,生怕被人抢了去。
这些举动,不全是因为她太疼爱孩子,或者有什么心理疾病。你不知道她曾亲眼看到飞车党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别人怀里抢走小孩;你不知道,她曾遭遇多次被抢事件;你也不知道,在那流动性异常频繁的地方,在那重男轻女非生男孩不可而造成偷卖男孩成风的地方,女人这种心理,有可理解之处。
【4】
她经常弄丢儿子,原因竟然都在幻觉里。你觉得可笑吗?我不这么认为,我怀着满满的理解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