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罚不当罪>

孟一和康海走进别墅，回到案发客厅，看到客厅里的影像都愣住了！

只见，石青单膝跪在关子宁面前，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不好吧？”

关子宁见有同事进来，满脸尴尬，像干了坏事一样，不知道怎么解释，居然下意识还添油加醋的，说出一句引人遐想误解的话。

只听‘撕拉——’的一声。

石青居然把关子宁脚下的地毯，切下来一大块！

“你们来的正好，这块地毯拿去化验！”

石青站起来转过身，把东西交给康海，“别墅内部，暂时没有其它发现，到外围勘察。”

康海没有多想，回答道：“是！”

石青把刀放回工具箱里。

关子宁也走过来将鉴识记录交还给孟一，孟一扣好箱子拎起来，和康海先后走出大门。

剩下的唯一一辆鉴识车就在外边，相信化验结果很快会出来。

石青指着破洞处，开始解释：“我注意到，你脚下的影子和茶几、沙发的影子位置不一样，也许是地毯上的花纹杂乱深浅不同，让人有了错觉。

地毯这个地方，颜色不一样，像是有一块湿湿的污迹。没准儿跟案件有关，所以叫你不要动。”

关子宁听懂石青的意思了，可是仍然心不在焉：

“你的行为……算破坏公物，学校要是追究起来……”

“不是要扩建了吗？这里又死过人，肯定要查封一个月，想来学校以后再也不会让学生留宿了。至于这张地毯，是证物……”

石青指指冯英遗体倒下的标记处，说道，“大概没人想再使用它了。”

邢燕开始准备中午的食材了，拿出冻在冰箱里的排骨，放进微波橱里解冻，洗干净大米准备焖饭。

关子宁说：“到外边说。”

………………场景切换线………………

走出了别墅，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暖的，跟大城市的繁华噪音相比，果林园静谧怡然，从隔壁梨花园飘来沁人心脾的清香。

在阵阵传来的鸟语花香中他们围着房子开始绕圈走，巡视地理环境。

杀人是需要动机的，所有线索都已经摆在眼前，真凶也有了眉目，这桩别墅杀人案反到不是关子宁所在意的了。

现在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事儿，“赵月玲那丫头有问题，她肯定知道什么跟案件相关的事，可就是不明说，不配合，反倒总跟我叫板儿……还有那双轮滑鞋，你看见了吗？

她说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却知道别墅通车站的山路，是水泥路面，而不是台阶或陡坡！”

石青觉得关子宁的说法有漏洞，开始找缘由，“胆量大，不意味着是疑凶。知道路况，也许是她事先做过详细攻略。”

“……还有别墅的看守耿晏辉，听他说话不像本地人。学校怎么放心让一个人看这么大一幢房子？按装监控不等于上了保险，这里僻静也不怕真出事？”关子宁找出另一个人来佐证。

“我有问过学校，校长回复说看守人的招聘要求非常严格，退伍军人优先，合乎标准又能稳定干到现在的……目前只剩耿晏辉一个人了。”

“那……别墅内部就剩下实验室，没有看过了。”

“我之前也问过学校，他们要求午后校方代表到达后，才能开启，我想是因为内部实验成果或资料不能外泄。”

“好，算你有理。”关子宁见自己的每一个疑问都被石青合理的解释了，总有一种受到指教的感觉。他们彼此勉强算是合拍。

石青也问道：“你感觉很敏锐，就是疑心太重了。”

“警察就要有这种特质，再说怀疑是智慧的开始。”关子宁为自己的疑心症竖起一杆智慧的大旗，“这次事件，你觉得是情杀吗？”然后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石青。

石青见他又开始谈工作，就把‘慧极必伤’的话咽回去了，看着对方的眼睛，微笑着不解释。

“知道吗？我只有在面对嫌疑犯的时候轻松些？”关子宁见他没回答也不介怀，这是显而意见的结论，他杀案里的动机，无非是金钱名利、爱恨情仇。如果抛去毒/品的部分不谈，住在别墅里这几个大学生，无冤无仇也不为金钱名利，那剩下的自然就是为情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比你，个儿低！”关子宁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与石青的身高。

石青骄傲的浅笑。

听到他的笑声，关子宁烦躁的心绪，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跟在高大的背影后，时而欣赏沿途的果林花海，时而发散思维推想案情过程。

关子宁借口与石青分头行动，其实是拿手机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而石青就在别墅外，从他挑选所站立的位置可以看到二楼所有房间的窗户：

温越就在窗边画画，看样子参照物是窗外的风景，马晓赞蹦蹦跳跳，好似是某种舞蹈。

而此时赵月玲在房间里尝试着换种新妆术，刘京在玩笔记本电脑，杨丹哭累了在睡觉，贾丽云在看书。

石青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男人，虽然手上没有别墅的平面图纸，他也可以将二楼所有房间和一楼的位置一一对照，时间与空间重垒，勾勒出一张两层别墅的3D透视图。

一楼面积最大的部分其实是实验室，与之对应的上层房间是刘京和赵月玲的。

一楼客厅是有管道的，管道上面汇通处，对应的房间，正是温跃的住所。

………………场景切换线………………

距离石青所在不远处，就是法医鉴识车。

孟一和康海早就把录好的指纹，邮件到法医邮箱了，那块被石青割下来的地毯也剪碎一角泡在试管里了，里面含有什么成份，已经联网实验室，仪器正在分析中。

接下来是慢长的等待，年轻的鉴识人员孟一闲来无事，开始跟康海闲聊打发时间：

“听说这位是刚从燕京调来的官二代！我还以为是个花瓶来镀金的，没想到他负责刑侦这一块儿。”

“那要事事你都能料到，还干鉴识这行做什么？赶紧到天桥上摆摊儿算命去吧。”康海笑道。

“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即便当不了神算，但凭小小的蛛丝马迹还是可以分析出真相滴。

你想啊，所有人都削尖脑袋往燕京里扎根，他反倒调到咱们新庄了……定有来头！刑侦队的周队长和他是同一期警官学院毕业的，没看到经侦队的石青都当跟班了吗？

由此可见，这个关子宁，肯定要负责局里重要部门啊。不是刑侦队，就是经侦队！

如果他是主要负责经侦队的话，没准跟周赟队长是同级呀……那石青怎么办！该不会是因为石青这人眼神凶了点儿，就这样被排挤吧？！”

“唉唉！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啊，没影儿的事，不要瞎猜！”

康海听他自言自语，越说越悬乎，似乎一场政治阴谋就要上演，赶紧出言打住。

“这可不是瞎猜！这几年石青有几次机会都能转成正队，可到头来总没成……”看康海一副瞧他笑话的样子，孟一气急败坏地说：

“那你说石青在经侦队好些年，为何一直没升职？”

“这你就有所不知啦！石青最初可是燕京顶顶大名的“响箭”特种大队里的人，当年是因伤主动从军籍干部身份转业来咱们局的，总局非常器重，待遇好、没危险，每年除节假日还有三个月带薪假期。

可人家生性淡薄名利，主动推辞不升队长级……听说石青在“响箭”时还是神枪手呢！百发百中，从无失手。用狙击步枪射击300米以外的弹壳目标，子弹可以直接从弹壳中央穿过。”

“真的，这么利害！”

“去年你还在实习所以不知道，石青还代表新庄公安去参加世警会，光射击和飞镖都得了2块金牌。何况人家身兼数职，如果真像你所说的，关子宁转到经侦队，石青也肯定没意见。”

“哦，原来如此，我说呢，一个刑事凶杀案，负责经济犯罪的石青怎么在这里，原来是想提前会会新搭档！”

康海拿记录本，拍了一下孟一的头：

“刚叫你不要乱猜，又瞎联想，这地方怎么跟经济犯罪没关系！你忘了为什么今天出警鉴识的只有咱俩了？

之前有人举报市委书记涉嫌受贿，还在审查期间，他在果园林区突然中毒针身亡……暗杀啊！这不是大案子吗？”

“噢！对对！局里几百号人组了搜索队，都在梨园那边审查昨天的出入人员呢。”孟一恍然大悟。

“估计现在，检察院、反贪局的人也忙得焦头烂额呢。石青估计也是来勘察情况的。”康海补充了一句。

“咱们庄里继前年的爆炸案，现在又出了暗杀官员的大案，又要出名了！

哎！你说，既然查出那位有罪了，怎么不关押不开庭，让他出来参加什么，游园季赏梨花感受农耕文化啊！这不是节外生枝吗？”孟一还想再吐槽下去。

康海想了想说：“好像是牵连在职人员太多，正在逐一审查吧！这种事又不是发改委写个通知，说干就能干的事，谁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这牵扯到官职升降和金钱交易……太复杂，咱们别管，只管查案。”

康海为事件做了一句评价，结束了对话。

“也是昂！诶咦？不对，杀人案也不是简单的活儿啊？昨个儿是周末！新庄靠近燕京，又是新工业城市，车辆人员往来密集，想排查出一个杀手，才是真的难！”

………………场景切换线………………

石青的手机响了，是郑法医打来的。

“你们发现的新线索已经证实了，确认冯英死于毒物过敏，我在她的胃里还发现了少量安眠药，但这并不致命。

过敏的原因是因为食入25I-NBOMe……还有在她的膝盖部位有撞伤淤青，应该是死早造成的。

证物杯子里残留着牛奶和NBOMe，指纹只有她一个人的。

王军阳的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没有服食过任何药物。

杀死他的凶器正是现场发现的电源线，上面只有冯英的指纹，没有其它值得参考的线索了。他的尸体已经转到禁毒队。我想大概两个小时后，他们和刑侦队其他人，会赶到你们那里，对王军阳的私人物品全面清查……你们要加油啊。”

“我知道了。”石青通话结束，去找关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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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注意着石青方向的关子宁也挂断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壁纸发呆。

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关子宁与‘石青’的合照！

不过，照片上的‘石青’更年轻、鲜活。

不沦不类的穿着迷彩服，头发也染成金色，戴着耳钉，傻笑的表情还露出一口白牙，那幅贱样不像是警察，倒像个流氓！

照片上的关子宁，西服革领一副商界精英的样子，发型梳得一丝不苟，面容非常严肃，表情僵硬到一看就知道他不爱笑，眉宇间全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直到石青走过来，他才抬头。

石青将检验鉴定的结果告诉了他。

关子宁懒散地说：“行为反映出个性。凶手虽然谨慎细心，但马脚露的也实在太多，这种临时起意的凶条，大多如此。过程大致清楚了，案情也有了眉目，咱们速战速决吧。”

“再等等，你逼着太急！年轻人心大，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周队带人稍后就到。”

“等刑侦队来啊，谁知道那帮人会拖到什么时候，勘验，搜查，取证，问询，论证，收押，怎么也给24小时。他们查案讲究的是越低调越好。走吧。到看守人的小屋看监控，我总觉得那个实验室有问题。”

………………场景切换线………………

关子宁和石青一起来到耿晏辉的小屋。

调看那些学生昨天来到别墅的所有行动记录视频，看守人已经录制的差不多了。

关子宁问：“实验室里的场景，录制了吗？”

耿晏辉回道：“呃……没有，昨天到现在实验的大门都是锁着的，所以我就没录制。”

“实验室的门不是门锁制，而是密码制，你知道开锁密码吗？”关子宁装做不经意地问。

“我只负责看守别墅，为防止监守自盗，实验室的密码我不知道，校长、几位教授和助教知道密码。这实验室跟案件有关吗？”

关子宁不置可否。

“辛苦你，再查看一遍实验室的全部监控影像。中午一点前最好录制完成，那时候凶手才能无所盾形……”

“行，行，不辛苦。”

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跑过来的康海，他跟石青说了几句后就和孟一开车驶离别墅范围了。

石青跟关子宁说：“梨园那边发现不明物质，特别调查组调他们过去鉴识了。”

“跟咱们有关吗？”关子宁问了一句一语双关的话。

“……没有关系……还有，地毯上的污渍化验结束出来了，是‘开心纸’。”石青平静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