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语重心长>

“黑市俗称‘开心纸’！

常附着于邮票或吸墨纸上，里面含有25I-NBOMe，属于高浓度迷幻剂。吸食这种毒/品可能会引起人强烈的幻视效果，提升情绪、精神和身体兴奋。

但损害也很强，不适应的人会恶心、发抖、思维不受控制、有肌张力障碍、痉挛癫痫甚至是死亡！”

听起来关子宁对这方面非常了解，石青将邮册放回床头位置，淡定的地问：“你确定？”

“当然！叫禁毒大队来，还有跟郑医师说，冯英的死因有线索了。王军阳的尸体、手机及交友状况……算了……”想到简单的刑事案件又牵扯上毒/品，无疑复杂起来了，他一个小小的纪警，越俎代庖投入时间与精力反而得不偿失，“其它的筛查交接给禁毒队的人，毕竟我就是个业余顶班的。”

石青听他讲完，立马原地打电话。

关子宁轻轻松松溜达到了冯英的房间，开始走马观花。

冯英的房门没锁，直接推门就能进入，有厚重的窗帘遮挡，屋里很黑。

关子宁掏出一方手帕，隔着开关按钮打开顶灯，床铺很乱，衣物和鞋袜也没叠，床头柜上有一盒药，上面写着佐匹克隆。

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他没有伸手乱翻，关子宁看过明面上的物品后关上门出来，石青也打完电话出现在走廊上。

冯英的房间距离王军阳的房间中间隔着一个门，那是杨丹所住的房间，关子宁记得杨丹是王军阳的女朋友兼未婚妻。

敲门后，杨丹开门，他们走进去，开始询问，石青按程序掏出一根笔，开始录音。

这个之所以没在耿晏辉和邢燕那里派上用场，是因为在案发时间段，住在二楼的这些大学生才是重点嫌疑人：

【NO.1】：

杨丹已经吃完饭，精神好的许多，坐在床上平静的等待问话。只是她眼底还有红印，用过的废纸巾堆满了垃圾筐。

“你为什么来鸿音别墅？”关子宁整理一下思路，开门见山。

“是阿阳邀我一起出来玩。我们虽然是同一个系，但是在不同年级，他二年级系里课业本来就多，我又刚适应大学生活，忙着结交新友聚会，都抽不出时间见面约会。

他说上次教授带他来过这里，风光很美，这次带我一起来，爬山游玩……”

“昨天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或者听到特别的声音，我注意到你的房间就在死者房间隔壁。”

“昨天白天一直在走路爬山，很累了，晚上吃过饭大家还一起玩牌、看电视到十点多，我回来洗漱后直接睡了，一个晚上睡的都很沉，没有特别发现……

哦，我想来了，昨天白天阿阳好像跟温跃起过冲突，后来他们走到远处说话去了，我听不到他们在说此什么，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后来我问过，他只说都是小事不用再提……这能算是特别的事吗？”杨丹不是很肯定的地说。

“当然算是，再想想住在二楼的这些学生里，谁可能杀死了王军阳和冯英？”

“我不知道，我们彼此都不熟，交流也很少。而且阿阳和冯英两人相互也不认识，几乎没有交集。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到杀人的地步。”提到此事杨丹很激动，脸色苍白。

“问句题外话，你和你男友是怎么认识的？感情好吗？”关子宁开始转移话题，采用怀柔策略。

“我妈妈和阿阳的爸爸是生意伙伴，参加商业酒宴时，介绍我们认识的，当时我在准备高考，阿阳经常来指导我课业，交往了大概半年，家里人看我们感情好，就宣布订婚了。

本来我是学企业管理的，毕业后可以进入妈妈的公司，可阿阳说新闻系更全面，可以陪养社交能力，学科涉及到媒体、营销、广告，以后对企业会有一个整体的认识，知道不同部门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后老师在指导时间和理论上也能更充裕，我被说服了，所以转到新闻系。”杨丹陷入回忆，可能想到什么伤心事，声音也越来越小。

看来王军阳是个相当能说会道，即有主见又有野心的人，“你知道他常去哪些地方玩吗？有什么好朋友或是常常提起的人吗？”

“这个……我们平常都是在学校见面，常聊的也是学校里的人和事。”杨丹思索一下，缓缓地说。

“他这几天有什么反常举动？比如出手特别阔绰？常常打不能电话或找不到他？”关子宁皱着眉头，在他看来对自己未婚夫的人际交往情况一无所知，要么她是个书呆子，要么就是她不在意这个人。

“没有这些情况。我发的信息他从来第一时间就会回复，至于出手阔绰，更不可能。商人的子女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有钱，有钱的是我们父母而已，他们更重视的是下一代的教育熏陶和资源的运用，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孩子太多钱财，虽然父母都爱孩子，但是不会溺爱，我们出入看重是品味，而不是像暴发户一样到处炫耀……这个，莫非阿阳的死跟钱有关？”

“别紧张，只是例行询问。他身上带有名牌香烟，他平时烟瘾大吗？”

“不，他一般不在我面前抽。现在公共场所都实施禁烟，学校里抽烟让老师看到了也不好。而且烟里有尼古丁，对人身体毕竟是有害的，所以他只有遇到烦心事要熬通宵时，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抽。”

“我没问题问了，你继续休息。”关子宁转身准备离开。

“稍等，警官先生，凶手……是不是就在我们之中，究竟是为什么呀，他还会再杀人吗？”杨丹看着关子宁，语气十分急迫，“我们都在一层楼住着会不会很危险？大家是不是应该聚集在一起，这样也可以互相监督。一个人在房间里等……我害怕，我能不能跟你们待在一起？或者……和内务阿姨待在楼下？”

“不，你们现在只是有嫌疑，没有定罪前都不是犯人，询问只是例行公事，不要紧张，跟着我们会干扰工作进行。在房间里锁好门不要单独走动，若要出门也要是大家集体行动。有我们人民警察在，不用怕。”

说完关子宁还冲石青使了一个眼色。

石青当作没看见，率先走出门。

出来后，石青双手交叉抱胸，抢先说道：“她很惊恐。”用手拍拍肋下的配枪，“用不着再吓唬了吧？”

关子宁没理他，直接到冯英房间的对面敲了门。

【NO.2】：

这是赵月玲的房间。

赵月玲也已经吃完饭了，房间收拾的很干净。门口角落摆放着高跟鞋，运动鞋和一双轮滑鞋，化妆品的瓶瓶罐罐铺了一床。

关子宁图省事继续延用这个套路问话：

“你为什么来鸿音别墅？”

“学生会活动。”赵月玲对着小镜子画眼线，头都不抬。

“实验活动吗？居我所知，你们相互都不认识，也非同系同学？”

“是校内做的活动招募，别墅要扩建！需要自愿者，拍照留念，实验器材拆卸装箱，资料整理、备份，工作可不少呢。

而且学生会主张，要宣传这里风景好、空气好，还有地方住。以后可以出租，借给学校各种社团组织活动，扩大社交沟通。

噢，那个马晓赞，就是来看场地的。冯英好像跟她熟，其他人就是来工作或参观游玩的。

本来报名来的人有十多个，结果到了约定时间，到达集合地的只有我们八个人……对了，那个刘京有问题啊，我记得报名的名单表上没有他……”

“感谢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我们稍后会调查。请问你是第一次来这桩别墅的吗？”

“当然是第一次，这里又小又旧一股子乡“土”气息，跟我的风格完全不搭啊！哪怕是城中村改造出来的农村小洋房都比这个好看。”

关子宁没与她探讨房屋设计的问题，照着自己的节奏接着问，“昨天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或者听到特别的声音?”

“真抱歉，昨夜休息时，我是带着耳麦听歌入睡的，晚上没发现什么不一般的事发生。”

“我注意到实验室的锁是密码制式，既然是来劳动的肯定知道密码是什么吧？”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除你之外，还有人知道密码吗？”

“谁嘛……我知道是因为学生会主席告诉我的，他说这里的密码每月更新一次。至于谁还知道，你去查呗！”赵月玲开始不耐烦了。

“刚才你是不是走出过房间想下楼？”其他学生都留在房间里，只有她单独活动过，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对，大早上闲扯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饮水机只有厨房有，莫非我连渴水的权利都没有吗？再说最后也没去成啊！”

“这仅仅是个核实……你觉得住在二楼的这些学生里，谁可能杀死了王军阳和冯英？”关子宁不动声色继续问下去。

“知道是谁又如何，没证据，这不是诽谤吗？

如果一定让我说，每个人都有可能，你，我，他，人人都是凶手！”赵月玲把在场的人都算进去了，在这一刻她有点诡异。

“为何这么说，你知道什么？”关子宁想起在所有人在别墅大门外时，她的话里有话，皱着眉头追问道，石青也把抱臂的双手垂放下来。

“女人的直觉！

人性就是如此，看着胆大的也许恐惧会更多，看着懦弱的也许比你想象的更坚强，俗话说得好，对他人的忠诚便是对自己的背叛，背叛他人是对自己的忠诚!

是非——对错——正邪——善恶——黑白这都不重要，重点在于你所站位置的角度！对吧，阿sir？”

赵月玲把举例的五根手指盖在脸上，变出一个怪旦的笑，向小丑致敬，“Why soserious！”

关子宁与石青从赵月玲房间出来寒毛都立起来了，关子宁断定地说：“她太霸道，有问题，而且是精神上的！”

石青叹气一声，接住话茬道：“莫非你要介绍医生给她?”

“……对呀，我认识好些……”

从赵月玲这里知道了马晓赞和冯英相熟，于是他们选择下一位询问马晓赞。

【NO.3】：

马晓赞的房间里，都是零食袋，早饭剩得还很多。

“你为什么来鸿音别墅？”

“看环境啊，我在学校组织了一个汉服社，正在做EPR网络宣传。这里环境真好，距离学校不远，吃住又方便，听说山上还有破庙和古亭。你们想啊，飞花美人古刹红亭，想想就激动，多好的背景啊！社团的所有成员都会来的。”

“有那么好吗?当心蚊虫，咱们说说……”关子宁刚插半句。

“知道吗？我聘的化妆师全是专业的，连服装都是精致定制的，一针一线做工精美，绝不是随便到摄影店借来的质量差到爆的糙货……警官大叔，你条件很好啊，你要不要也来拍一组，有很漂亮的校服仙装哦！亲~~戴配剑……”

“……嗯……有空一定！先说工作，昨天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或者听到特别的声音？”关子宁很佩服她这个时候还打广告，招揽客户。

“有哇，有哇，昨天坐上公车，这一路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每个人都怪异：

先是赵月玲和刘京一直在吵架拌嘴，贾丽云全程听摇滚，耳机声特大，温跃拍照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啦，王军阳和杨丹一路上黏黏答答的，冯英情绪一直不高简直是一路睡着来的。”

马晓赞盘腿卧在飘窗上，抱着枕头数着手指，对每个人的行动，侃侃而谈。

“你跟她熟悉吗？她为什么情绪不高？”

“我们不同系，但在学校是一个宿舍的，开始不熟。她父母管的特别严，每天订点来电，声音特大全宿舍都听得见——不让玩游戏，不让交朋友，不让乱买东西，晚上九点必须睡……哎呀好多堪称变态的要求，听说连和家乡朋友同学都不让联系……

知道我开汉服社，她硬要跟着来，所以这回就跟我一起报名喽~”

“有烦恼她是怎么处理的?以你对她的了解，她是否有自杀倾向?”关子宁听到这些口供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处理?没有处理哇。这些事要搁在我身上，我早就离开出走啦！”马晓赞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就会吓的心有余悸。

“……你们同宿舍，你知道她对什么过敏吗？”

“这可多啦，我记得她说过，不能吃海鲜，不能吃花生，不能吃大豆，不能吃菠萝，好像还对漆制品过敏，吃穿都要特别讲究，龟毛极了，可难伺候啦！还有强迫症，所有东西都要摆的整整齐齐。她在学校没什么朋友，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听到‘龟毛’两个字，关子宁不由得想到这姑娘不会是因为太讲究了，惹人厌才被杀了吧？

石青听到‘强迫症’三个字，也想到自己的军人作风常常被人诟病。

“强迫症？你倒提醒我了，你们昨晚在一楼客厅玩，是不是弄得很乱？”关子宁对于这点很有心得体会，出言引导马晓赞往下回想。

“哎呀，我想起来，昨天玩太晚，我吃了好多零食，大家还一起玩牌来着，没收呢！我想着，早上早起再来清理的……好像温跃喊王军阳死了，我穿着睡衣就跑下去看，当时只注意看尸体了，那些零食、纸牌和杯子都已经被整理干净了……”

“你觉得是谁收拾的？”

“这还用说？肯定是冯英啊，她说怕晚上没热水喝，睡前到厨房自己烧水，所以留在最后。”

“烧水？那你觉得住在二楼的这些学生里，谁可能杀死了王军阳和冯英？”

“这个么？不好说，我觉得，温跃很可疑哟~”她摆出一个名侦探的姿势。

“为什么这么说？”

“他喜欢拍人，我们女生不愿让他拍，他不听！赵月玲最漂亮可是太凶了，威胁要用他的像机砸断他的鼻梁，这才不敢再拍赵月玲了，冯英也总躲着他走，我跑得快他追不着，他开始盯着杨丹拍，王军阳还跟他起过冲突呢~”

关子宁了解后，准备离开。

“等等大叔，我要一直这样等吗？杀人犯真的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吗？”

“等确认摄像无外人进入别墅，才能确认真凶在屋里。”关子宁瞎话张口就来。

“那什么时候能破案？”

“如果下一刻有重大线索出现，马上就能破案。”关子宁觉得他们逗留的够久了。

“等等，我还有问题……”马晓赞看着关子宁和石青，鼓足勇气小声的指着他们问，“你们是……一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