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43岁生日,按我家乡的风俗,逢三的生日是要躲到外面过的,而且最好是向南躲,躲到江南最好。我们当地把这一风俗称之为“躲三”。既然是风俗,我也不能免俗,决定到外躲一躲,躲哪儿了,我酝酿很久,最后决定躲到张甸。张甸是我离开校园后人生的第一站,我对这里充满了特殊的感情。
清晨,在家附近的一处小吃处,美美地享用了一碗牛肉面后,我便登上了809路公交班车,开启了我的躲三之旅。非常碰巧的是,我一上车便遇着了一位多年前一起在张甸工作过的老同事,老人家虽年近70,但身体硬朗,精神饱满。我们一路寒暄,聊了很多,突然,我感觉他象发现新大陆一样注视着我的头,良久冒出了一句话:“你怎么有了这么多的白发?”我们的聊天骤然而停,我抱以一丝微笑,算是应答。然后,我的目光转移到了窗外,我的思绪也飘到了窗外。当年,离开张甸时,我仍年少,如今归来,青丝已变白发。十年光阴,似在弹指一挥间。这十余年,我干了什么?我干成了什么?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年?未来,路在何方?今天,让我静一静,我要好好思考思考。下了车,告别了那位老同事,我信步来到了我曾经工作过的学校大门前,学校的大门是锁着的,我踮起脚跟向里张望,我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我曾经的身影,那个年轻开朗的身影,那个充满活力的身影,那个热血沸腾的身影,那个贪玩又不失奋斗精神的身影。什么也没看到,校园内响起了下课的铃声,一群群孩子走了出来,他们都很年轻,他们天真烂漫,他们欢笑着。我该走了,这里已不再属于我。
我来到了油厂东侧的一处旷野,这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平时,除了耕作的农民少有人来,而我过去却钟爱这里,因为这里很宁静,田野间纵横交错的小道又很多,不至于会象阮步兵那样,走着走着,发现没路可走了,只能放声痛哭。当年,我要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便会来到这里,一个人,点上一支烟,哪儿有路,便朝哪儿走,走着走着,烦恼忘了,我便回去。要是碰到什么开心事儿,我也会一个人,来这儿走一走,偷着乐乐。今天我又来了,这里还是那样空旷、那样宁静,只是因为时令已是小雪,初冬的风吹在脸上多少有点瑟瑟的凉意,路边的水杉禁不起初冬的微寒,早早便已落尽了树叶。我裹紧衣服,照样燃上一支烟,向前走去。今天,我来这儿是为了躲三,顺便看看,能不能把那个曾经的我带回去。
丘山
2017.11.22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