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讲的是黛玉葬花,《红楼梦》中著名桥段之一。黛玉葬花的环节在整部小说中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第二十三回的时候。可以用流水落花,惜花惜人来形容。
故事是这样的,在三月的一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宝玉带着一套《会真记》,走到沁芳(元春省亲时候所修建的大观园中一处景点)闸桥边桃花底下一块石上坐着,展开《会真记》,从头细玩。正看到“落红成阵”,恰巧一阵风吹过,花瓣洒落在宝玉的肩膀和头顶上,遍地都是。
他心想,摇在地上躲不过脚踩践踏,于是起身走到池边,小心翼翼的抖在池塘里,落花随着流水逝去。转身回来只见地下还有许多,宝玉正踟蹰着,只听背后有人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宝玉一回头, 却是林黛玉来了,肩上担着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内拿着花帚。宝玉笑道:“好,好,来把这个花扫起来,撂在那水里。我才撂了好些在那里呢。”林黛玉道:“撂在水里不好。你看这里的水干净,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脏的臭的混倒,仍旧把花遭塌了。那畸角上我有一个花冢,如今把他扫了,装在这绢袋里,拿土埋上,日久不过随土化了,岂不干净。”
这便是第一次葬花。
第二次出现在第二十七回,故事是这样的,小厮传话,说贾政叫宝玉过去一趟。宝玉平常最害怕他爹了,于是赶紧收拾东西就赶过去,等到了之后才发现是薛蟠。一顿说辞就把宝玉给带走了。喝酒作乐自然是少不来的。,醉醺醺地就回来了(怡红院)。袭人一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也就放心了,走进屋子里聊起天来,这时宝钗听见宝玉回来了,也赶忙过来看看。说着说着就三人聊起来了。此刻我们的林妹妹也关心宝玉回来了没有,于是起身就向着怡红院的这边走来,好巧不巧,大门紧锁着,林妹妹以为她敲几下门就会开,可里面的丫鬟却大喊回道:“都睡下了,明日再来吧。”咱们的林妹妹也木有生气,想着平时晴雯也就是这个脾气,想着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就来开门了,没想到晴雯怒气大喊道:“凭你是谁,宝玉说了一概不许放人进来。”咱们的林妹妹再一次吃了闭门羹,于是转身要走,却听见里面传来宝钗、宝玉的说笑声。咱们的林妹妹呀就在墙角默默地流泪。一会儿,他们出来了,黛玉找了一个地方藏了起来。回去之后就坐在床上哭了起来,丫鬟们也习以为常,没有在意。
咱们的林妹妹伤心到了后半夜,第二天早上睡过了头,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去见众姐妹了。宝玉因不见了林黛玉,便知她躲了起来,想了一想,索性迟两日,等她的气消一消再去也罢了。
宝玉看到各种各样的花落了一地,心中想到,林妹妹最不想让花受到这般模样了。于是捡起花来,登山渡水,过树穿花,一直奔了那日同林黛玉葬桃花的去处来。将已到了花冢,犹未转过山坡,只听山坡那边有呜咽之声,一行数落着,哭的好不伤感。宝玉心下想道:“这不知是哪房里的丫头,受了委屈,跑到这个地方来哭。”一面想,一面停住脚步,听她哭道是: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英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宝玉一听,顿时心生忧伤,慢慢地也呜咽起来。黛玉见状,转身就往山下走。宝玉在下山的途中见着黛玉,一把拉住她说道,把心里的委屈全部说了出来。这才知道,那天晚上把自己关在门外,他压根不知道。
说回到黛玉葬花所吟之词,(以下内容为引用部分)这首诗并非一味哀伤凄恻,其中仍然有着一种抑塞不平之气。“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就寄有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愤懑;“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岂不是对长期迫害着她的冷酷无情的现实的控诉?“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则是在幻想自由幸福而不可得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愿受辱被污、不甘低头屈服的孤傲不阿的性格。这些,才是它的思想价值之所在。
这首诗的另一价值在于它为我们提供了探索曹雪芹笔下的宝黛悲剧的重要线索。甲戌本有批语说:“余读《葬花吟》至再,至三四,其凄楚憾慨,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下批。有客日:‘先生身非宝主,何能下笔?”即字字双圈,批词通仙,料难遂颦儿之意,俟看玉兄之后文再批。’噫唏!阻余者想亦《石头记》来的,散停笔以待。
此诗“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等末了数句,书中几次重复,特意强调,甚至通过写鹦鹉学吟诗也提到。可知红颜老死之日,确在春残花落之时,并非虚词作比。同时,这里说“他年葬侬知是谁”,前面又说“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朝飘泊难寻觅”等等,则黛玉亦如晴雯那样死于十分凄惨寂寞的境况之中可以无疑。那时,并非大家都忙着为宝玉办喜事,因而无暇顾及,恰恰相反,宝玉、凤姐都因避祸流落在外,那正是“家亡莫论亲”、“各自须寻各自门”的日子,诗中“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或含此意。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原在可解不可解之间,怜落花而怨及燕子归去,用意甚难把握贯通。就比较明确了。大概春天里宝黛的婚事已基本说定了,即所谓“香巢已垒成”,可是,到了秋天,发生了变故,就像梁间燕子无情地飞去那样,宝玉被迫离家出走了。因而,她悲叹“花魂鸟魂总难留”,幻想着自己能“胁下生双翼”也随之而去。她日夜悲啼,终至于“泪尽证前缘”了。
这样,“花落人亡两不知”,若以“花落”比黛玉,“人亡”(流亡也)说宝玉,正是完全切合的。宝玉凡遭所谓“丑祸”,总有别人要随之而倒霉的。先有金钏儿,后有晴雯,终于轮封了黛玉,所以诗中又有“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的双关语可用来剖白和显示气节。“一别秋风又一年”,宝玉在次年秋天回到贾府,但所见怡红院已“红瘦绿稀”(脂评),潇湘馆更是一片“落叶萧萧,寒姻漠漠”(脂评)的凄凉景象,黛玉的闺房和宝玉的绛芸轩一样,只见“蛛丝儿结满雕梁”(脂评谓指宝黛住处),虽然还有宝钗在,而且以后还成其“金玉姻缘”,但这又怎能弥补他“对境悼颦儿”时所产生的巨大精神创痛呢?”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这些只是从脂评所提及的线索中可以得到印证的一些细节,所述未必都那么妥当。但此诗与宝黛悲剧情节必定有照应这一点,大概不是主观臆断吧;其实,“似谶成真”的诗还不止于此,黛玉的《代别离?秋窗风雨夕》和《桃花行》也有这种性质。前者仿佛不幸地言中了她后来离别宝玉的情景,后者则又像是她对自己“泪尽夭亡”(脂评)结局的预先写照。
文字:洛言、网络
岁月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漫天的星辰,是你洒向未来的梦想。我带你下海,你带我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