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是我的尾巴,亦是我的笔墨”,几天前,在一个与失眠抗争并且即将获胜的深夜,这句话灵光乍现般突然出现在我脑袋里,哭笑不得大概指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睡意全无,赶紧趁热把这句话记在手机备忘录中,随后又下意识地点开相册,看到之前在学校时以“记录生活”为名抓拍的同学们的照片,突然意识到好像这是一个分水岭——在这之前,摄影于我还是一种需要刻意去思考,去计划的存在,而在拍这些照片时,则完全是以本能去做的,这种变化的彼此之间,让我想到了一句话:“请忘掉你所学过的所有东西。”
这句话在我看来一直很难懂,甚至一度对其产生怀疑,但现在看来确实是前人们经验累积过程中的切身体验。这个道理就是譬如小时候我们学认字时,会被老师强制从笔画顺序中学起,甚至很多时候还会被要求一边写一边念出所写的笔画;当过了此阶段,直到我们已经足够掌握这些字后,它们就不再是一种约束力,而是帮助你畅通无阻地阅读由汉字组合而成的文章,以触及到更深层次的内容;在我看来学习摄影的过程要比这个更为容易,基本的几项构图法则大约在一千次快门震动后就会烂熟于心(前提是精心考虑后的拍摄),常遇到的摄影门类,例如人像、风光、静物小品、光影、建筑等通常也会在两年内尝试过一遍并略有心得(前提当然是不断地去尝试摄影);由此看来它的入门门槛要比汉字低不少。
从现在的视角回想还未学习摄影时那种最初的摄影欲,我发现一切的动机莫不是从印象开始——独行在回家的夜路上,望向前方点缀着暖色路灯的笔直马路,我会不由自主掏出手机反复调整构图希望以最佳的观感记录此时此刻的夜景和惬意的心情,耳机里是舒缓的民谣,即便要走上三十分钟的路也并不觉得漫长;那时大概是高一,第二年痴迷于各种摄影技法时再看到当时的那张照片,觉得不过是毫无亮点的构图,不以为然;而今又想起来,倒是深受启发、豁然开朗。
对于我而言,摄影的最初面貌就是一瞬间的印象,能够重新找到这个出发点实在是心存感激,不然自己很可能在玩过一遍所有的技法后觉得摄影索然无味;说起来印象,又是一个颇具探究性话题,如果你去搜索这个词,大概会得到这样的解释:“指接触过的客观事物在人的头脑里留下的迹象。一般会按照以往的经验,将情境中的人或事进行归类,明确其对自己的意义,使自己的行为获得明确定向,这一过程称为印象形成。”简单翻译出来就是:笔者五官端正这件事自己已经心知肚明了(哈哈哈),因此我看到其他美好的事物就会引发共鸣,对其瞬间产生好的印象;又或者从性格来说,我骨子里非常乐观,因此我会对积极美好的情景产生认同感强烈的印象,而对于消极低沉的情景也会产生对比感强烈的印象,与此同时,这两种印象都会成为我摄影的动机。
这两位小姑娘是我在一家装修华丽的餐馆里遇到的,这里还有一个插曲:那天晚上我同发小和他同学、老师一行人在结束了音乐课后决定来闹市区一家口碑不错的餐馆用餐,一路上我自然是一如既往拿着相机随处拍照,伴随着我的快门声,大家有说有笑气氛还是非常愉快的,但在这些的背后,马上将要享用的却是一顿“谢罪宴“——那段时间我们的作品集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和我关系要好的一位同学决定要表现“音乐精神”,于是到发小的音乐教室借用了两把吉他,其中一把是那位老师的至爱,尽管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保护,但不幸在拍摄结尾时一个疏忽还是给琴角磕破了,但好在同学态度诚恳,而那位老师也胸怀大度,最终在同学的执意请求下我们才决定出发去那家餐馆;
一进来我们直奔楼上,盘旋的楼梯旁是一条长长的栏杆,而楼梯的入口处一个小姑娘背靠着栏杆站在台阶上,一路拍照已经完成“热身”的我立即做出反应,相机垂在胸前,算好距离转身就盲拍了两三张,回想起来我小时候也会经常这么敢,虽然现在我很恐高,但爬高上低或许是孩子们的天性吧,毕竟几年前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对她此刻的状态我还是可以感同身受的;我们坐下点好了菜,那天客人很多,值此空档我自然是选择瞄准周围的人群,希望能继续捕获到有趣的瞬间;在我背后的邻座,一家人刚用完餐准备离开,一个和楼梯口那位年龄相近的小姑娘正专注地低头操作着手机,不得不说孩子们是非常擅长对他们感兴趣的事保持专注的,即便是妈妈在帮自己穿上衣服都仍然不为所动,身后着白衬衫的大叔也许是爸爸,自顾自地正和别人聊着天,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一情景令人有种莫名的担忧,我打开屏幕取景,把相机放在腿上悄悄拍摄了下来,诚然,我是捕获到了满意的瞬间,但凝视着相机里的这张照片不由得令我叹了口气……看着餐馆里一桌一桌,一个家庭一个家庭间此起彼伏却又彼此无关的餐桌百态,我似乎意识到人和人之间名为“人生”的经验过程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而这一切早从我喜欢爬高上低之前就已经开始,但当我意识到人生是如何被铺垫、塑造起来时我已经度过前四分之一的人生了;回过神来已经开始陆续地上菜了,我收起相机,今晚已经拍地很过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