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不经意间，我注意了中州路临街的那个小区，那座楼，那个单元，十五楼的美好的阳台。
前年秋日，我去那附近等一个朋友。雨晴天好，吸口气都是清爽。我正转悠，忽然听到头顶清亮的童声：
“昨夜下了应夜雨，今天是个好天气……”
我抬头看，看不见人。正四下寻找，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叔叔，别找了，在这呢，看我的手……”
他摇动他的小手，我终于看见了他们。他们并排趴在栏杆上，笑着向下看，指点着我，不时好像要朗笑一下。楼太高，我听不清他们的话。刚才他们让我听到的是歌声，那小男孩一定是用书卷成了喇叭在喊我。
清晨的街头，素净如我老家的门前。飘落的槐叶，如光影掠过。我想那小女孩发音还不清楚，把“一”唱成了“应”，却好像更有味道了。他们俩在一起一定经常恶作剧吧？
我大声应他们：“你们在几楼？”
他们回我：“我们在这，你自己不会数吗？”两个小家伙在教导我呢！
好，我数。一，二，三，四……数到他们了，十五楼。
这时，一个身影在阳台出现，闪了一下，不见了。两个小盆友对我招招手：“叔叔，再见！”
我回味了好久。这际遇。
我每天都要从这里经过，不知怎么来回对它就有了留意。我注意那阳台窗帘的变换，我能看到那些盆草的更替。背阳的花，向阳的草，伸出头来的花枝，凹下去的盆景，还有一棵勃勃的小树。
那会是怎样的人家呢？
它的主人，他们的笑容，他们的悲欢呢？
一无所知，越神秘越有念想。东来时我翘首，西去时我依依，我盼望阳台上也有人探出头来，注意到楼下微微的我。
没有。
忽有一日，我发现那阳台上坐了一群孩子，他们在上课呢！一个年轻的女教师拿着书本来回走着，是讲《赤壁赋》，还是《兰亭序》？
那样的孩子，在那里接受谁的点拨，在靠近着他们的梦想呢？
平常的街市，日日同，日日新。平淡的日子，有多少鲜活的心，多少殷殷的期待呢？
十五楼的阳台，对我，如风过谷口，如月照江心。
我记住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