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1日 星期三 晴
昨晚,在我第三次和你微信聊了一会之后,你终于说了实话。
可是,我真希望你在开玩笑!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自己得了癌症?
然而,这是真的!屏幕这边,我泪如雨下,手里却依然打字告诉你要坚强。
你说本不想告诉我,却又怕我多想,还怕我怪你连我都保密你的病情!
长达一个月的惦记,猜疑,揪心,我实在不希望听到这样的实情。
这一个月里,我反复翻阅着你和我前面的两次对话,直觉告诉我,你也许真的病得不轻。
但是你不说,你告诉我没事,怕我担心又反复说自己在胡思乱想,说很抱歉让姐姐我担心了。
这一声声姐姐叫得我好心疼!
我们是同乡,还是本科进修时的同学,你的温柔是留给我最深的印象。你总是声音轻轻的,从来不跟人争辩什么,身体也一直比我好很多。
我们平日里都在为生活忙碌,你更是因为有了第二个孩子,整天奔波于琐碎而温馨的家庭和平淡忙碌的单位之间。
我们应该有两三个月不见了,上次见面后还感慨你生了二胎后更美了,却怎么也想不到那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却还在我的面前那么淡然自若。
一月之前,偶然听到你生病的消息,我立刻给你发了微信,我想立刻去看你,可是当时已是晚上。
你情绪明显不对,你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我却骂你胡说八道,我说医生没有下断语的话自己不要胡乱猜疑。
我当时不知是真的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我觉得你应该就是一般的生病,而且一定是!天知道我内心其实多么不希望你真的得了那样的病!
我只是一个劲地劝你不要想太多,我说谁都会生病,好好治疗都会过去的。我还用自己三年前做手术的事安慰你,我说那次我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现在想来,当我那样劝你的时候,你也许正在心里感叹,你要是跟我当年的病一样,倒算是谢天谢地了!而我,不知所以想当然的那些劝慰,真好像在对你炫耀啊!我多么愚蠢而残酷啊!
后来,我终于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我打电话给你,你没接,文字发过来:姐,没事,要给女儿洗澡了!我先忙会!
之后很快,你又发过来消息:姐,让你担心了!我平时还好,就是最近胡思乱想多了!
我不知道的是,其实是我过度的劝慰让你忍住了没告诉我实情。你是那么善良,你不想让我因为你的病难受。
我更不知道的是,你不接电话,其实是怕我听出你声音的异样。你用故作轻松的态度遮掩了一切,我只当你真的只是小病微恙犯了女人都爱胡乱猜疑的毛病!
后来,从零星的不确定的消息里,我感到你也许真的病得不轻。很着急,我真的想去看你,可是又想起你怕我知道担心的语气,我好难受!我更怕我去看你惹得我们都控制不住,加重你的病情。
很纠结地度过了一周,你主动跟我联系,这次语气轻松,说是你自己有时候犯神经,让周围人包括我担心,真是不懂事!
我忍着悲伤,配合你演戏,只要你那刻是开心的,我愿意装作自己不知道!
那天结束聊天时,你已经发过来好几个笑的表情,可是我真的想哭!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不敢去想你的病,也不敢去看你,我企图用这种表面的风平浪静忘记命运对你的不公。
可是昨天晚上,我实在无法忍受对你的牵挂和内心的扯痛,我犹豫着给你发了微信。
我尽量和你聊点别的,我希望能带给你哪怕很微不足道的开心和快乐。手机屏幕上的文字看不出你的情绪,你仍然保持着永远的那份平静。
想到“平静”这两个字,我忽然有些恐惧,好可怕的平静啊!为什么你永远那么平静啊?其实你可以发脾气的,你也可以喋喋不休的,你更可以像有些人那样,永远抱怨无穷,把负面情绪抛给别人……
可是,亲爱的,你却永远那么平静,说话轻轻的,笑容淡淡的,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你的情绪永远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
你带给周围人的,永远是祥和安宁,你从来是大家眼里心宽身体好的形象,可是你留给自己的,却是内心深深的疲倦和压抑,如此怎能不得病呢?
也许是我的心思被你隔着屏幕猜到了,也许你实在需要倾诉一番了,这第三次的聊天,你终于对我说了你的病情。
当“乳癌”这两个字映入我的眼睛时,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浑身颤抖,泪水迸流……
虽说我心中早已猜到,可是我又多么希望从你的口里澄清一下那只不过是一场惊吓,一次有惊无险的误诊!
然而,这是真的!这次是真的!
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得癌了呢?
一切劝慰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我想立刻飞去你的身边,我想抱着肯定又在哭泣的你,我恨不能为你分担点什么……
而我什么都不能做,我既没能在第一时间陪在你的身边,又没能在之后的这几个月给你以该有的关心与帮助,我为自己这个朋友的不称职而沮丧难受,我更为你得病的事实痛心疾首。
夜深了,再多说一句话,都是对你的煎熬和折磨。只盼着可以尽快找时间去看看你,也许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亲爱的,坚强些!你一定可以扛过去的,一定会的!
无奈地结束聊天,我泪流满面地呆坐无语。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心中口里不住地念叨:好好的,你怎么就得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