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溫暖的臉
今晚有清澈目光
今晚说你不敢说的话
今晚喝你不敢喝的酒
今晚看你不敢看的人
心里想着,立马就能电话打过去的,这是弥足珍贵的感情。
辣不过同窗情。
郭新,是我们中学时代领袖级人物之一。郭同学电话告知:明天与家属及小姨子回家乡,想看看界首芦苇荡。
无论走多远,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我们,界首,有载不尽的情,有梦里纠缠的根。
我们约定好时间,在界首渡口不见不散。
免不了麻烦“地头蛇”。梁尚余,扎根家乡,为人实诚,办事稳妥。梁同学欣然接受交办任务,早办行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打电话给另一位“学霸”经纬同学。经纬,是原南京工学院的高材生,因为爱情,辞职下海,在异乡闯出一番天地,过着土豪生活。经纬在电话那头,毫无迟疑,温柔的声音令人舒服。
百年修得同船渡。郭同学携夫人及小姨子登上渡船,望着运河水,一行人眼晴都放出光来,赞叹的声音仿佛经过水的滋润,全然忘记了酷暑。水灵灵的小姨子在船上不断调整角度、扭动身腰,抓拍渡船外的风光。我不失时机拿郭同学与小姨开涮,两人久经考验,荦蔬搭配,恰到火候,倒也知趣。指着南边不远处的两个桥墩,我介绍:正在建设界首运河大桥,以后渡口撤掉,乘摆渡船将是回忆了。
过得运河,便是高邮湖。高邮湖界首这边还存有许多野趣,旷野之中,万类霜天竟自由。尽管渔村居民已迁至镇区,但捕鱼的船还散落在湖边,鸭子很幸福,在水中兴奋嬉戏,不时有水鸟在天空划过。
一干人马坐上快艇,投入湖的怀抱。围湖养殖将湖面分隔成一条条水道,看不到往昔的开阔气象,堤埂上稀稀拉拉的芦苇在烈日的蒸炙下耷拉着思考的脑袋,少时那么多成片的芦苇都去哪儿了?小艇疾驰,在水面割开道道伤口,身后卷起如雪的浪花,野风撞击脸庞,开艇的师傅的故意加速度将船开得摇摇欲坠,引起阵阵惊呼。
到达湖中景区中心,顶着毒辣的太阳,沿着水上廊桥转了一圈,看得出经营者正用力打造旅游的氛围,可我们怎觉得少了什么,对,还是芦苇!号称芦苇荡湿地公园的核心地带,竟然看不到满眼的芦苇,尽管道路旁栽种的一棵棵紫薇树,已热烈开放出红火的花朵,尽管移植而来的睡莲在水面盛开富有禅意的花语,尽管路边有机瓜果可供游人采摘,尽管……但这些应该不属于高邮湖的。高邮湖的狂野所在,应是芦苇;高邮湖的高贵所在,还是芦苇!
人是一支会思想的芦苇。我且做一次芦苇的思考:湖荡芦苇成片,水路通幽,可坐一叶小舟,戏水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亦可坐一木桶船,唱着小曲,摘藕采菱;亦可学渔父撒网捕鱼,湖水煮湖鱼;甚至,游人还可体验一把过去勤劳的界首人手艺,编一把芦席,踩一把草绳机……
我们陷入了芦苇般的遐想。郭同学回忆起打芦席、摇草绳的岁月,又忆起防地震时,怕湖堤决口,曾将湖水放低,他跑到湖中捉了好几条大鱼回家。身在异乡的经纬同学对界首小学的门面未按原样修旧如旧耿耿于怀……
会思考的芦苇,有烦恼。
芦苇与我们都很脆弱,愿温柔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