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攀龙抬起手，拿起自己紧握在左手中的手机，查看手机上传来的信息。最新显示出来的一系列消息，全都是店铺里的付款二维码所传来的付款提示，分别来自不同的账户。看到付款的数量比他预想中更多一些，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怎么啦，龙皇老板？又来钱啦？”

坐在桌子后方的工作人员注意到江攀龙的情绪变化，张开嘴，露出爽朗的笑容。他对照着电脑上的官方程序中显示出的参赛卡表，将江攀龙的参赛卡组分别拆开，将每一张卡分别挑出来，对照参赛卡表，仔细比对。比对完毕之后，他便将整套卡组按照原样重新摆好。

“嗯，”江攀龙笑着点头，“几笔小钱而已！不足挂齿！”

“那恭喜啊！”长着一张白嫩的圆脸的工作人员将卡盒返还给江攀龙，“祝龙皇老板旗开得胜！”

“谢啦！借你吉言！”

江攀龙笑着向工作人员招手，拿回卡盒，把入场奖品塞回到自己的背包里，随即挪开自己的身体，为跟在自己身后的冯必成让开道路。他没有立刻往前走，而是把手机塞回到自己的裤兜里，用左手紧紧地抓住卡盒，伸出右臂，轻轻地搂住站在通道另一侧的桌子前方的萧欣阳的腰肢。

萧欣阳伸出一双小手，扶住桌子的边缘，盯住自己的卡组。体型又瘦又小的工作人员原本还敢时不时地偷瞄萧欣阳的脸庞和隐约露出来的锁骨，一看到江攀龙高大的身躯，他便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老老实实地把萧欣阳递给他的卡组仔细检查一遍。他掌心冒出的汗水先后沾到画着鲜红色玫瑰花图案的卡套边缘，使卡套外侧的塑料薄膜沾上汗珠。

“不用紧张啊，阳阳。卡检就是这样的。”

江攀龙忍不住笑起来。他俯下上半身，帮助萧欣阳把卡组重新归拢好，并把所有卡牌重新塞进张贴着天使画像的粉红色塑料卡盒里。排在队伍后方的几名青年男玩家忍不住扭过头，向前看，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嫉妒。

萧欣阳娇俏地一笑，把卡盒和入场奖品一同塞回到自己的手包里，挽住江攀龙的右臂。

两人一同走出通道，向主席台的方向走去。已经入场的玩家们大都已经在除主席台和焦点桌之外的桌位上落座，要么开始交谈，要么开始做交易，或者开始热身。不过，由于已经入场的玩家数量相对有限，会场的规模又比举办前几届大赛的体育馆或酒店会议室内的空间更大一些，会场算不上有多么嘈杂。大多数玩家都以团体为单位围坐在不同的方位，团体有大有小，不同团体之间的玩家们偶尔会起身交流，或者到同一张桌位上去热身。

“咦？龙哥哥，这些桌子都是可变形的吗？”

萧欣阳一眼便注意到玩家们所坐的长桌的不同。她低下头，仔细观察已经被调整为打牌专用的形状的长桌。会场中的所有长桌都已经被调整好，玩家们分别坐在由双层厚椅面拆分而成的座位上，并在椅背和挡板所拼合而成的桌面上打牌，或者摆放自己的随身物品。

“是啊，”江攀龙也低下头，抚摸椅背和挡板的连接处，“这好像是一种新型号的桌子。平日里，它们都和大教室或者报告厅里的那些桌子没什么区别。”

“哎呀，龙皇老板！”

一声响亮而热情的问候从位于入口通道边缘的一排桌位上传来。

江攀龙和萧欣阳同时转过身，看向正在从各自的座位上站起来的青年玩家们。随后完成卡检的冯必成、季晓平和黄天伟也先后赶过来，向发出问候的玩家们打招呼。

发出问候的，是南京的极战王店铺老板，“悲歌”华宇。他和自己身边的三位同伴先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向江攀龙所率领的清河玩家团走去。仍然坐在座位上没动的两位青年玩家也放下自己手中的卡牌，注视江攀龙。

“好久不见啊，悲歌老板！”

江攀龙大步上前，伸出右手，和华宇用力握手。冯必成、黄天伟和刚刚跟上来的娄志斌也先后上前，分别和另外三名南京玩家握手。入口通道边缘的阶梯通道比其他的通道都要更加宽阔一些，完全能够容纳站成一排的四个成年男人。

“是啊！”华宇一边握手，一边点头，“上一次和龙皇老板见面，还是在上一次的大赛上呢！一年不见，龙皇老板这边的玩家群体变得壮大很多啊！”

“哪里哪里！”江攀龙笑着摇头，“今年，我这边有很多朋友都刚好有时间！碰巧而已啦！”

“那很不错嘛！我这边就没有那么多人有空啦！店里的很多人都刚好有事呢！”

华宇笑着转过头，看向依偎着江攀龙的萧欣阳，露出略微有一点羡慕的眼神。

“看样子，龙皇老板是事业和感情双丰收啊！”

两批玩家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直到最后一个完成卡检的翟梓慧走上来与大家会合，两批玩家才相互谦让着入座，分别坐到靠近入口通道的几张桌位上。

“龙皇老板这次还是要坚持使用龙族吗？”

刚刚落座，华宇便单刀直入地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并把自己的背包从地上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对啊，”江攀龙眉毛一扬，“为什么不坚持呢？”

“我也一样呢，”华宇拿起自己的卡盒，轻轻地摇晃，“这一次，我们这边，只有我一个人用破坏侍龙。不过，广州那边似乎还是有很多人用龙族。”

江攀龙微微点头，顺着华宇的目光，向入口通道的另外一侧看去。他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另外一个老熟人，欧阳冰海。确切地说，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站在欧阳冰海的左右两侧的两名玩家，同样能够吸引到他的注意。从外貌上看，这两名玩家的年龄都比欧阳冰海大几岁，其中一个人头上戴着一顶圆形沙滩帽，另外一个人则留着用发胶固定住的、竖立起来的头发。他能够看到，这三个人正在争辩什么，好像是在讨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哦？神锋和飞鹰都来了啊？”同样把视线转过去的冯必成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啊，”华宇点头，“飞鹰去年有事没来，今年刚好有空。神锋去年一轮游，今年肯定想复仇。只不过，小虫那个家伙今天不参赛，改当裁判。”

“哦？他今年终于良心发现啦？不再去恶心别人？”季晓平忍不住调侃。

“这也没办法啊，”华宇把自己的卡盒平放到桌面上，双手一摊，“在目前的卡池环境里，拆陷阱和压制陷阱的卡太多，报复社会卡组很不好混啊。”

“就是！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另一位南京玩家忍不住挥起拳头。

“哈哈哈……”

两批玩家再次大笑起来。几乎没有搞清楚情况的萧欣阳和翟梓慧也跟着一起笑。萧欣阳只是轻轻地笑，翟梓慧则是张开嘴大笑。

江攀龙再次转过身，向广州玩家们所坐的那一片区域看去。跟随欧阳冰海等人一同前来并围坐在一起的玩家不少，至少也有十几个。他们当中有两三个人还在和正在上下走动的工作人员聊天，或者用手机打电话、发信息。顺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再往前看，便能够看到以“终结者”秦柏松为首的几名东北大汉，以及少数几位和他们比较熟的玩家。对于这些身材高大的东北大汉来说，他们身下的座位似乎有些不够大。包括秦柏松在内，每个人都侧着身坐，把两条腿分开，并把腿脚往过道的方向伸出去。站在靠近墙壁一侧的过道里的“波斯猫”姚佳音仍然在用自己的手机直播。她不仅穿着一套COSPLAY专用的服装，还戴着一整套的猫耳朵和猫尾巴装饰，脸上还戴着猫胡子形状的装饰。当然，还有眼眶中的双色美瞳。她仍然举着自己常备的自拍杆，把手机架设在上面，沿着会场边缘的过道绕圈，时而拍摄会场中的景物和人物，时而面对镜头做出不同的可爱模样。

“哦？”翟梓慧忍不住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伸出手，向姚佳音的方向一指，“阳阳，那个猫娘又在直播啊！”

“哦？是啊。”

萧欣阳也转过头，娇俏地笑起来。在江溪卡牌的时候，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客人都能够看到姚佳音随时随地在直播——无论是在喝饮料，还是在吃点心。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给她送礼物呢。”

“说不定你将来也可以试试呢，老板娘？”歪着脑袋坐在座位上的隋永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争取把咱们的店也变成网红店！”

“就是！就是！”

两批玩家当中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分子”们不约而同地把脑袋凑到一起，开始一边挥舞双手，一边起哄。

“啊……”萧欣阳脸红起来，慢慢地往江攀龙身边退，“我……不太行吧……”

“去！瞎扯什么呢？你们几个别瞎起哄！”江攀龙笑着摆手。

一连串的欢呼声和掌声先后从入口通道周围响起来。大多数散落在入口通道周围的玩家和正在入口通道周围活动的工作人员们先后把目光转向正在从通道口走进来的几名玩家，一边喝彩，一边鼓掌。

“天道”文恒嘉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比起去年，他明显变得更有自信，心中的底气更足，一直抬头挺胸，像大明星一样对周围所有的玩家挥手示意。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脸上温和而文雅的表情。

“SKY”蒋培伦、“Destiny”毕云涛和“狙击手”雷旭分别跟在文恒嘉的左后方、正后方和右后方，三个人站成三角状。奇怪的是，三个人的打扮出奇地相似，身穿相同款式的休闲衫和短裤，只不过是不同的颜色。不明真相的人很可能会把他们三人当成文恒嘉的跟班，或者是保镖。

随后，“老衲法号乱来”甄帅也不紧不慢地走进会场内。和自己的同伴们相比，他的神态明显要悠闲得多，整个人始终都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眯着眼，额发下垂到几乎完全遮盖住眉毛，走路七扭八歪，还学文恒嘉的样子向全场所有的玩家问好。当然，没有几个玩家对他喝彩，甚至没有多少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他本人似乎也不在乎这一点。走出入口通道之后，他便沿着第一排桌位往左走，走到会场的边缘位置，去和正在安装和调试摄像头的两名工作人员聊天。

几名著名玩家中的最后一位，是“九重天”高志和。他已经留起一把类似于中学教科书上的几位历史名人的大胡子，但自身的宽度丝毫没变。尺码再大的衣服和裤子，只要套在他身上，仍然会有一种紧绷绷的感觉。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挥动自己握在手里的背包，还时不时地端起自己紧紧握在手里的饮料瓶，不停地喝冰镇饮料。原本排在他身边或者后方的几名玩家都自觉地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被他所发出的热气和汗味熏倒。

等到这几位相对比较有名的上海本地玩家分别融入各自的小圈子之后，另外一群玩家也先后完成卡检，步入会场。这几名玩家身着统一的服饰，上半身是印有同一个图案的白色文化衫，下半身是印有白色条纹的天蓝色长裤。他们身上的文化衫的胸口印着的图案，是两株随风晃动的树，一高一矮。两棵树的树干和树枝刚好组合成整齐的网格状图案，将一只白鹤包裹在其中。

“囚鸟战队的人来了。”华宇忍不住转过头，看向身穿文化衫的玩家们。

“什么？囚鸟战队？”

季晓平、隋永和金鑫先后转过头，看向身穿文化衫的玩家们。他们对网络战队的了解相对少一点。

“对啊，”另一名南京玩家点头，“就是烟花易冷组织的那支网络战队。他们刚成军不久。成员基本都是杭州的玩家。”

江攀龙认真地点点头。对于那位ID为“烟花易冷”的玩家，他是有一定印象的。那位头上挽着古装剧中常见的一种男式发髻的玩家，正在几乎已经被率先入场的玩家们占领的前两排座位中寻找空位。

“哈喽啊，大龙！”

柔和的声音从入口通道的边缘位置响起。

江攀龙、冯必成和华宇最先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转过身。他们是最熟悉这个声音的人。

凌子珊倚靠在入口通道的边缘，一只手扶在腰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通道边缘的金属扶手上。她轻轻地点头，向两群自己大都叫不上名字的玩家们问好。站在一旁的女工作人员也向男玩家们问好。

“凌……凌落姐好……”

江攀龙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举手还礼。他之所以感到意外，不是因为凌子珊再次专门来向他们问好。而是因为，他看到，凌子珊的小腹已经再度微微凸起。因此，在炽热的夏日里，她始终穿着足以遮挡住整个身躯的长裙。站在一旁的女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手臂。

“凌落姐好！”

萧欣阳反而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轻巧地向凌子珊行礼。她当然知道凌子珊在极战王圈子中的名气。

“凌……凌落姐，你这是……又怀上啦？”黄天伟目瞪口呆。

“对呀！”凌子珊眉毛一扬，“我已经怀上二宝了呢！所以，我今年就不参赛啦！给大家捧完场，我就回去休息啦！”

玩家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稀稀拉拉的掌声渐渐连成一片。坐在周围的另外一部分玩家也跟着一起鼓掌。

“大家都要加油哦！”

凌子珊再次浅浅地低头，随即转回身，向主席台的方向走去。女工作人员一边搀扶住她的右臂，一边搂住她的腰肢。

202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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