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师父，师父我们这么认真地修行武艺是为了什么呢？”

“师父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来，徒弟，你觉得我们修行武艺是为了什么？”

“师父，习武当为止戈，而非犯禁。”

“师父特别鄙夷地看着我说，放屁，如果暴力不是为了装逼，那就毫无意义。”

——何为道回忆录

▎1.

“东叔啊，你的茶馆为什么人这么少呢…为什么一个妹子都没有呢…”何为道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玩茶杯。

茶馆老板东叔面无表情地干着活，头也不抬，随口回了一句：“大概是因为爱吧。”

何为道一时语塞，这时茶馆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上好茶！”进门之人语气中充满了一种不可抗拒的霸道之气，一如他背后的刀般锋利冷峻。

“所以这位客人你是来喝茶呢，还是来找碴呢？”何为道当时就不痛快了，天下之大，竟有比我更嚣张之人？于是他抬手止住了要走出柜台的老板，背对着来人回了一句。

“那我倒是要找一找这碴是不是在你身上啊？”进来的客人也毫不含糊立刻回击，何为道伸个懒腰转过身，看到来人时眉头一松：“夏！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啊！”

那客人一身戎装，英姿焕发，看到转过身的何为道时，也哈哈大笑起来：“何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然后两人热情相拥拍着对方的后背，一开始的时候，夏和何为道还在哈哈大笑间或说着“最近怎么样的话”，但没一会儿两人都不再言笑，只听得双方巴掌拍得越来越重，将对方后背擂得直如打鼓一般，不一会儿两人都脸色潮红满头是汗，但仍然强笑着看向对方。

“夏先生多年不打仗身体不行了啊这么两下就要哭了吗！”何为道率先发言。

夏也是嘶哑地笑了一声：“没有的事我身体好得很只不过是屋子里风大迷了眼，倒是何大侠你疏于锻炼怎么嘴角都开始流血了啊！”

“哦那是红茶而已我现在喜欢用红茶漱口啊。夏将军你还好吗怎么感觉你眼珠都要突出来了你打算变成只有三分钟的紧身衣男人吗！”

“哈哈哈哈何大侠我这只是拿掉眼镜的副作用而已顺便我不止三分钟而已另外何大侠你不只是嘴角你说话的时候血全都流出来啦。”

“我不是说过了吗那只是漱口的红茶我现在要吐出来啦！”

跟着夏将军进来的蒙面女子毫无存在感地站了很久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停止这场争斗，这时东叔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说：“你看，这就是男子汉的青春啊。”

▎2.

闹了半晌何为道跟夏终于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喝茶吃点心——大概是因为累了，何为道边吃边瞄了几眼蒙面少女，然后冲夏挤眉弄眼地说：“这位是？”

夏抬头看了何为道一眼，正色道：“不得无礼，这是京城王大人的千金。”

何为道一愣：“你说的王大人可是那位王大人？”

“正是。”

“那这小妞岂不是国民女儿…”何为道小声嘟囔了一句，却不想那蒙面少女霍然起身：“小女名讳王小楠，阁下当着我面编排家父是不是不太好？”

夏大急，又不好冲何为道发火，只能不停地朝何为道使眼色，何为道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示意自己不再说话，刚才几人闹得正欢时来了几位彪形大汉，其中一人自进茶馆就盯着小楠曼妙的身姿没离眼，此时突然开口道：“小姑娘年纪小，说话口气倒是大，这泼辣劲还挺合我们兄弟胃口，你那桌两个男人真心无趣，不如过来陪我们喝两杯？”

小楠闻言转头一看，那几人顶着个大光头一脸凶神恶煞，眼中透着淫光，不禁呼吸一窒匆匆低头想要躲开。

夏听了对面放肆的话语也不立即发作，而是先冲小楠温柔一笑，而后转头看向对面五人说：“要请我的人过去，也不问问我答不答应？”

小楠一听夏所说的，当即大声反驳：“我才不是你的人！”

夏假装没有听到：“你们这样欺负在下女眷……”

小楠再次打断夏：“那个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夏顿了顿，再次开口：“所以你们这样轻薄我的…”

小楠不待夏说完立即打断：“真的不是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关系呢你好好介绍我不行吗！”

对面几位客人看着夏尴尬的表情不由得大笑起来，何为道上去拍拍夏的肩膀：“没事没事，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尴尬，真的。”

“你有种把这句话看着我的脸说出来啊混蛋！你别转过头啊混蛋！”

夏将军又羞又恼，转头看着几个挑事的人，阴着脸拔出长刀就从桌子上跃过与对面五人战成一团，小楠见夏真跟几个人打起来不由得抓着何为道的袖子使劲晃了几下：“你快去帮他呀！”何为道挖着鼻孔一脸无所谓地说：“我才不要帮他。”他顿了顿，突然满脸严肃地冲小楠说：“他要打十个啊！”

东叔和小楠：“……这两人真是朋友吗？”

眼见夏跟几个大汉战得热闹，何为道兴致勃勃地一屁股坐在蒙面少女旁边的桌子上开始解说起来：“这一招很有名堂，叫夜战八方。”“抱月惊风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招数。”“已经干掉两个了，下一次攻击应该就是必杀斯派修姆光线了！”

“那个，有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完全没有啊！武侠跟奥特曼一样都是充满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存在啊！”

小楠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东叔，东叔耸耸肩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另一边夏一声怒吼“面对疾风吧！”刀光一闪将最后两个敌人斩杀，何为道立即跳起大声鼓掌：“恭喜完成熊猫杀！”夏一愣：“熊猫杀是个什么鬼？我这招明明叫做狂风绝息斩啊。”

何为道神秘一笑：“所谓熊猫杀，就是潘塔kill，这是外语，你不懂。”

夏潇洒的收刀回鞘看向小楠，满脸“快夸我”的表情：“小姐，让你受惊了。”小楠却声音里透出一股鄙夷和惊慌：“别靠近我，你这个暴徒。”夏一愣：“暴徒？”

小楠看到夏没有要对自己怎么样，胆子稍壮，声音也大了几分：“这些人虽然调戏我，但是罪不至死啊，你就这么把人…你这个人太暴躁太凶恶，我不要跟你玩了，我要回去找爹爹。”

夏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小楠又说：“夏将军，烦请你护送我回京城。”她一心只想着赶紧逃离茶馆的血腥气和逃离夏，却没注意到何为道跟东叔背后看她的玩味眼神。夏邀功失败也有些失魂落魄，遂不发一言地拿起两人的行李，冲何为道比了个手势，不待何为道反应就直接冲出了茶馆。

夏跟小楠一走，茶馆就安静了下来，何为道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跟东叔说：“东叔今天生意怎么办？”

东叔叹了口气：“不好做啊，还是出去转转吧。”

▎3.

夏和小楠一路往京城走，沉默无言，夏几次想要打破这种气氛说点什么，却在小楠的面纱之前失了分寸，最后也只能骑着马默默地护卫在她的身后。

但很快这种平静就被一连串疾奔而来的马蹄声打断了，数十骑来势汹汹的人挡在了两人的去路上，小楠一看对方来者不善，心里有些慌，不由得靠近了夏一些，夏示意小楠躲到身后，冲对面一抱拳：“几位兄弟有何贵干？”

对面领头人说：“兄弟刚才在茶馆打死了我们的人，现在还想要我给你送花不成？”

夏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当下不再废话拦在小楠身前拔刀轻声道：“纵然你不喜，我也想护你周全。”随即怒吼一声，一人一骑，与来人战做一团。

小楠心中焦急，眼见敌人众多夏越战越显疲态，有心想要帮忙，奈何自己又是个弱女子，只急得要哭出来，不知道究竟是应该留下来陪着夏，还是赶紧回头搬救兵。

突然她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咦，夏居然还活着，武功不错嘛！”扭头一看，一个抱着剑挖鼻屎的帅哥和一个系着围裙形如巨神的壮汉冉冉而来，竟然是何为道和东叔！

小楠立即大声求救：“拜托两位救救他呀！他快不行了！”何为道一脸漠然地把手上的鼻屎擦在东叔的围裙上说：“为啥，我才不要被你当作暴力狂啊。”

小楠急得快哭了：“你们只把他救出来不就可以了吗？干嘛要像夏一样一定要杀人呢！”

何为道叹了口气，无比郑重地看着小楠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你是圣母心肠还是不谙世事，但我终究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刁民他们不止想害朕，还想害那些善良的人，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东叔抬手就给了何为道一巴掌：“你走错片场了。”

何为道也不生气，揉了揉后脑勺接着说：“也许坏人就应该交给律法去制裁是没错……”

不远处的夏突然接过何为道的话说：“我等习武之人，有人在我面前作恶，不想想办法给他一刀，那这身武功还有什么意义！”

何为道哈哈大笑高声道“夏，我来啦！”闪身进入战局，同时小楠耳边却听得夏传音入密说：“好人终得好人抱，恶人定要恶人磨啊。”

语毕便听得何为道长笑一声，弹剑高歌：“将军刀如白练南天起，在下唯有剑似长风绕战旗！”

夏原本已经显出疲态，看到何为道突进战圈，竟然一声狂嗥，刀身一卷，扫尽刚才的颓势，大声应和：“君有剑，吾有刀，且请四方宵小，看我阴山群豪！”

小楠看着夏和何为道两个人在人群中高声谈笑占尽上风，竟然有些痴了，许久，守着她的东叔才轻轻地说了一句：“看清了吗？有些男人啊，到死都是少年。”

小楠低下头，面纱下的小脸却是有些红了。

▎4.

不久战局明朗，胜负自是意料之中。对方剩余几人匆匆上马遁走，何夏二人收刀并肩而立，对视一眼仰天长笑。

寒暄了两句，夏楠二人继续赶路，何为道冲转弯处的两人招招手，看着两人走远，然后跟东叔一起往小镇上返程。回去收拾了一下，何为道直喊打架打累了也不管东叔就径直跑去睡觉了，等到东叔收拾停当，东方已经发白。

忽听得门帘被掀开，东叔也没抬头：“不好意思小店还没开门。”

却听见夏的声音说：“我决定留在这里继续我的修行！”东叔一愣，然后笑了，说：

“每天三百，包月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