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暖的大春城飞往寒冷的雾霾区。落差不是一点半点。还好依然有美食。继续探寻,吃货的脚步从不停止。
每次飞往大北方之前,总是要把街头的小吃都复习一遍;每次到达一个新的地方总是先看这个地方有什么好吃的。
洋芋就是土豆,地瓜就是红薯。尽管它还有很多名字,但是只要是你看得懂就行。
我大云南吃洋芋,实在是有太多花样。炸的,烧的,洋芋粑粑,洋芋球,老奶洋芋(就是介于土豆块和土豆泥之间的一种做法,顾名思义就是连没牙的老太太都能吃)。做菜也有很多种类,比较家常的是干煸洋芋丝,脆、香、麻、辣。
大北方的土豆几乎只有土豆丝一种做法。酸辣土豆丝,青椒土豆丝。每次吃的时候,我会觉得北方人民在吃这个方面实在是缺乏想象力(表殴我,我很客观的评论)。
有一次,在北方吃过一道当地人非常心水的早餐,是土豆丸子汤。我家先生在我面前念叨了无数回,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家早餐铺子,以这道汤闻名。去的时候,人真的很多啊,大家坐在简陋的小桌子旁喝的稀里呼噜的。
我们点了,自己端来(店家很忙),坐下,喝了一口:方便面调料的味,多了点香菜。土豆丸子长得黑不溜秋的,一点儿也不起眼。捞了一个土豆丸子放嘴里,炸焦了。满嘴的焦味。土豆丸子并不是只有土豆,而是土豆泥活了面粉或淀粉炸的,外头焦了,里头却是凉的。实在不想再吃第二口了。
我跑去煮汤的地方一看,一大盆已经炸好的土豆丸子,早就放凉了。就是用热汤浇一下。
无法理解他们稀里呼噜的快感。
我大云南街头最多的就是炸洋芋。
炸得金黄的洋芋块,外酥里嫩。再放上各色调料,葱花,香菜,辣椒酱、花椒面、云南特有的酸腌菜、还有爱的人和恨的人都死去活来的折耳根,这是地道云南味的吃法。又香又辣,烫烫的洋芋一口咬开,还冒着热气。随着不同滋味的来回翻滚,那一口下去,整个人都燃了。
于饮食而言,饱足感,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洋芋最原始、最本质的吃法其实是烧洋芋。
洋芋都不用洗,带皮扔到火上或者炭火炉子下面的烟灰里,烧熟。趁热刮掉灰和皮。从中对半切开。冒着热气的洋芋中间呈现金沙一样的光泽。烧洋芋最特别的是它的蘸料。小摊面前摆着十几二十种酱料或佐菜,抹上去咬一口,洋芋锅巴的香,洋芋内心的软绵,连着浓郁的佐料,只吃一个就让你窜上天去。是的,烧洋芋吃的是调料。
烧洋芋,特别慢。烧洋芋本身的味道是混合的烟火味,是尘世与时间交织在一起的味道。
曾有外国人讥笑我们,中国已经从贫困过度到温饱,温饱解决已经在奔小康了,可是饮食的喜好上还再摆脱饥饿的线上挣扎。
洋芋和地瓜都是可以解决温饱的食物。
大北方最让我期待的食物,夏天是大西瓜,冬天是烤地瓜。
南方也有西瓜,可就是没那么甜。南方也有红薯,可就是没那么好吃。
南方的烤红薯卖得好贵。有时候一个红薯要十几块钱,拿到手里觉得,因为烤了太长的时间,干巴巴的。丧失了红薯的香气。
在那些精美的时尚快餐店里也有烤红薯卖。放在杯子里,拿着一把小勺慢慢吃。吃着吃着就吃出了榴莲的错觉。那不再是烤红薯了。
也在很雅致的餐厅吃过。一定要在温暖的春城假装是寒冬,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布置里,烤红薯和烧豆腐这样的食材都少了市井气。在这里吃的是情趣而不再坦然的饱足。
大北方的烤红薯在街头随处可见。胖胖的捧在手里,热气散在冷冷的空气里。打开它,轻轻咬上一口,简直惊艳。软、香、糯、甜。眼睛里看到的色泽,鼻子里闻到的香气,嘴里的湿软。所有感官都沉浸在一种立体的感受中。
一个红薯下去,绝对的饱足。连心都是暖和的。
烤红薯一定要现买现吃。第一次在大北方买烤红薯的时候,我一向节俭的父母都被它便宜的价格吓到了,物超所值,体现了它解决温饱的最佳优势。
享受美食最重要的条件是有一个饥饿的胃。
也许我们这代人真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除去那些因为失恋而失去的胃口和因为梦想而丧失的饮食趣味,似乎还真是没怎么饿过。
也许只有体会过因为饥饿引起的胃痉挛和灵魂空虚,也许才能更好的理解什么是饱足感吧。
炸洋芋和烤红薯都是温暖而饱腹的食物,吃完了一抹嘴,就有了继续在这尘世间战斗的勇气和力量。
无论南北,它们都拥有了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