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瑟九十九原创
除了我,我身边的人都重生了。
我是一缕游离于人间的幽魂,除了我,我身边的人都重生了。
我生前是大庆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青柠公主,也是父皇唯一的女儿,我十六岁那年,在一次灯会上对李怀瑾一见倾心。
我凭着自己的高贵的身份和父皇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利把李怀瑾变成了我的驸马,婚后三年,驸马血洗了皇宫,毒杀了我,最后也杀死了他自己。
黄泉路上,我不顾阴司小吏的阻拦,抓破了李怀瑾俊美的脸,就是因为他这张脸,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歇斯底里的追问为何要对我如此?
他只是任由我抓打,不说一句话。
阎罗殿里,黑面阎王冷冷对跪在下面的一群人道:“你们都是阳寿未尽之人,不该今日跪在此处!”末了,指着李怀瑾道:“李怀瑾,你给我捅的篓子太大了!”
李怀瑾磕头匍匐在地道:“请阎王明查,若不是当年那皇帝老儿听信谗言,诛了我全家上下几百口,只有我侥幸被人救走,他们也不会有今天!”
黑面阎王不耐烦道:“我只管阳寿,不管情理,你们都给我返生去吧。”
说完大手一挥,旁边的牛头马面便把我们一群人押往往生的门口,挨个推了下去。
我抱着往生门,死活也不愿意回去,牛头马面急了,把我抱起来往往生门里用力一抛,我感觉身子一轻,就来到了阳间。
可能是牛头马面力气太大了,我并没有返生回自己的身体,我变成了一缕游离于世间的幽魂。
我去了生前的住所,此时幼小的青柠公主刚出生不久,却一直在昏睡中,如果所记不差眼下应该是大庆元年。
我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我在她体外,她就会一直醒不来,这样也就不用遇到李怀瑾,后面的惨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想起他血洗皇宫的曾经,我决定先去看看父皇。而今父皇既然已得重生,那他对未来之事应该了若指掌,身为懂得帝王心术的一国君王,定然会提前提防。
前世他可能并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与我却是一个好父亲。
因为爱我,他的确做了许多坏事,暂不提他如何听信谗言诛了李怀瑾一家,就他背着我悄悄杀了李怀瑾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这一条,也足够让李怀瑾对我怀恨在心了。
夜深了,父皇还在宣室殿批阅奏折,我轻轻走过去,看到他一个人在烛光下奋笔疾书,凑的近了,原是他在写备忘录:
大庆三年,李首辅(李怀瑾父亲)被弹劾,需严查弹劾之人及背后势力,不可独断专行。
大庆十六年,柠儿许婚
写到此处,他停了下来,半晌,将所书内容收好,锁于一小匣中,将小匣置于书阁夹层,这才出了门。
我随他走过弯弯曲曲的檐廊来到了自己生前住的宫里,停在了自己的床前。
他慈爱地抱起婴儿小小的身体,用自己长满胡茬的大脸挨了挨婴儿粉嫩的小脸,见婴儿并未醒来,便让丫鬟唤来了乳娘。
“小公主一直都没有醒来吗?”
“回陛下,是的。”
“她吃食如何?”
“回陛下,小公主吃食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道。
我在一边心里道:“你女儿只怕是永远都醒不来了。”
第二天,待天一擦黑,我去李府看了李怀瑾,那个我生前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为了嫁给他,我在父皇前面假意落发成尼并以此来威逼宠爱我的父皇为他和我赐婚。
李怀瑾比我大四岁,他此时竟然已经会背四书五经了,看着他胸无城府摇头晃脑背书的样子,我不由得笑了,原来他小时候竟然如此可爱。
背完书,他和他母亲一起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和他母亲撒娇要让她把之前讲给他的牛郎织女的故事再讲一遍。
看着他们母子俩开心的笑颜,我无法把他成年后和我在一起的那张冰块脸联系在一起,原来父皇的昏庸和我的任性,剥夺了他那么多快乐。
转眼三年过去了,这三年的夜里我在皇宫和李家来回飘荡了许多次。
父皇收敛了懒散的性子,整肃前朝后宫,诛杀了一大批佞臣,同时也安抚了后宫一众嫔妃。
他对下广开言路,清明吏治;对外开放贸易,搞活经济。国内政治渐现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大有盛世明君之治。
李怀瑾也渐渐长大了,四书五经早已朗朗上口,习武更是颇有成效,小小年纪已熟练操作许多兵器,一套清风剑都能不疾不徐地舞下来了。
前世李首辅曾为他在幼时就订了一门亲事,对象是李怀瑾自小就认识的定远侯嫡女,两家本就有姻亲,本是亲上加亲的一桩美事,只是后来由于我的参与,结局并不美好。
如今李首辅得了重生,至今还未给他定亲,虽有人前来打探,但都被拒了回去。
我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了,可是未觅得来路,何处寻得归路?
转眼到了第三年年底,父皇见我虽有三岁之身,但整日里却懵懵懂懂无知无觉的很是难受,想起复生之事,便亲自去求了护国寺的法师前来做法,为我招魂。
招魂铃铃音渺渺,招魂幡幡追魂,我被一股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法师的阵中,我不愿意进往生门,既然牛头马面都奈何不了我,何况区区一个阳间招魂之人。
这么多年了,我这一缕幽魂早就该飘散在这天地间了,只因心有执念才撑到了今日。
既然今日魂魄已聚齐,不妨散了去,此后天上人间我与李怀瑾不复相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