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一些沧桑,尽葬于心;我将一些过往,尘封收藏。总是以为多久,你永远在这里等我归来,等我的脚步声把你唤醒。
推开木门,呆呆的站在那里,院子里的野草毫无顾忌的生长着。废弃的天井,结满蜘蛛网的窗户,都无一不告诉我你已经不在的这个事实。院子角落的堆满了废弃的瓦砾,儿时的秋千早已不在。我一直以为随着时光老去的是人,现在才明白原来还有那些不在的回忆。我们终究势单力薄,抵不过时光。
院子里的西北角是一片空地,勤劳的你种下一片月季花,每到花开的时候,调皮的我就一朵朵摘下仍的满院子都是,你在后面叹着气一朵一朵捡起插在花瓶里,你虽是一个如此爱花的人,却因对我的宠溺最终无可奈何,每到这时,邻居就笑话你,“老李啊,养了一辈子的花,都败在你孙女手里了”,你也不恼,笑着回应“可不是吗,谁叫我就这一个宝贝孙女呢,打也不能打,碰也不能碰的”。可是如今,院子里早已没有了生机勃勃,你走后,它们再也无人伺弄,早就枯萎了。
角落里的天井也已经废弃了。是啊,再也藏不下一个人了。6岁那年,我不喜上学,早早吃过饭趁你不注意,躲进了天井下,却不想一个人玩着玩着睡着了,中午的时候,你做好饭看着别家的小孩都背着书包回来了,还看不到我的人影,你急了一直叫我的名字,后来被吵醒的我从天井下出来,被你狠狠打了一顿,从此再也不敢逃学。
我们就这样生活了那么多年,彼此相依,你给我最温暖的环抱,我在你跟前撒娇;你总是那么慈爱的看着我,你的轻声劝说早已成为溶入骨血的一部分,在身体里在皮肤下绵延缱绻。慈祥的眼,粗糙但温柔的手,温暖了我的童年。我一直以为,我会陪你过一辈子,直到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的距离开始越来越远。
从小我就不是一个安静的孩子,加上你的溺爱,我更是恃无忌惮。长大后,我迷恋上了旅行,去不同的地方,星期天,节假日,我越来越痴迷于外。回到家后,我总是兴奋的讲一个个对你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讲我认识的一个个新朋友,而你呢,总是皱着眉头,唠唠叨叨,劝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不要外出,不要与陌生人讲话,年轻的我不会理解你的担忧,所以我嘲笑你的古董,一次一次,终是厌烦,见到你也只是低头摆弄手机,那时的我有多叛逆,宁愿与一个相识不到的半天的陌生人聊一上午也不愿听到你的絮絮叨叨。
你老了,生病了,我才感到悔恨,感到恐惧,我开始像小时候一样陪在你身边,天晴的时候推你出去晒太阳,你变的那么嗜睡,我在旁边说着说着才发现你已经睡过去了,你的手瘦的骨节分明,这么温暖的太阳,它却那么冰凉。你的脸是那么安详,好像你从未惧怕过死亡一样。不知道它是不是,那种经历风雨之沧桑,被灼烧到熔点,冷凝后沉淀下来的静尘。以它特有的韵味,深深根植入我的脑海。
后来,你走了,只剩下这座房屋在风中等候一个再也不会归来的归人。傍晚的时候,院子的炊烟再也没有升起过,我知道你彻底从我生命中离开了。一个人站在那里,很久很久,远远地,我似乎听到了风中老房子的叹息。